第二十三章 第三张符
是姜寰杀了烛龙。
当年姜寰身受重伤，在失忆前与朱雀提到烛龙，而且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烛龙死了，那么是不是可以推理出，姜寰的最后一役其实是一场屠龙大战，并且以烛龙死亡告终。
烛龙做错了什么？刚睡醒就被砍死了。
至于姜寰和烛龙的关系，颜轩不想做过多的猜测，反正是他死后几百年的事，与他无关，姜寰为何执着于寻找烛龙，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最忧心的事情，是几个小时后应当上第三张重塑咒。
出现不良反应之前颜轩不知者无惧，随便姜寰怎么搞，现在却有些畏缩了，万一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咋整，吓着老人小孩猫猫狗狗，会不会被三界全网通缉追杀，想到这他又琢磨，说不定重塑咒失败会让他彻底消散，那岂不——岂不美哉！他早腻了现在的状态，反正在世间无所留恋，消失了无所谓，而且倘若真的消散，他也不用烦心寻找记忆了。
时间在老鬼胡思乱想中悄悄溜走，一晃日上三竿，他拖拖拉拉最终不情不愿到了厅堂。姜寰借道观的桌案正燃香画符，与在家一样心无旁骛，每一个动作专注认真，陈琎一声不响站一旁看着，气氛严肃，那画面很像一对一监考。
姜寰铺开黄纸，这一回没有研朱砂，而是直接割了手掌任鲜血流进小盏，颜轩一个“卧槽”冲过去，可他是鬼阻止不了只能骂：“姜寰你脑子有坑？！给老子住手！”
“你让他去。”陈琎替姜寰回了，“他的血液是副好引子，引子剂量越大越有效果。”
“滚你的越大越有效果！”颜轩极少动怒，这回是真的火了，板着脸对姜寰说，“你说至多一年，照着趋势下去我看只要半年你得放一浴缸血给我泡澡。”
姜寰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点安抚：“那不至于，量太大你的魂体会受不住，所以总有上限。”
“上限多少？！”颜轩没好气地问。
姜寰避而不答，对颜轩笑笑企图蒙混过关，然后自顾用笔沾了沾血，血液看似鲜红实际画出来的痕迹很淡，姜寰特意让笔吸饱后才下笔。
后面的程序和原先相同，只是姜寰空手捻火的本事令陈琎开了眼界，不由“哇哦”一声。
青烟入魂，颜轩感觉与上回的温热不同，这一次是清凉的，如果非要他描述，他觉着应当和大夏天里外出跑了一圈后站在空调出风口面前一样，凉得舒爽，沁人心脾。符咒燃尽，颜轩并未有晕眩之类的症状出现，旁观的两人松了一口气。
“颜轩。”姜寰声音轻柔，“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还好。”颜轩还是有气，又不能不理他。
陈琎细细观察了入符状态，说：“重塑咒三、六、九为劫，今天没出大问题暂时可以放下心，等上第六张符时，你们再过来，不过我们提前说好，千万别让我爹知道我在玩禁术的事！”
“好。”姜寰应了，再偷偷察看颜轩脸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回去的票只买到了一等座，路上颜轩全程扭头朝窗外，还在闹小脾气，外边天黑透了，根本看不见东西，姜寰知道他在赌气，碍于前后座还有别人又不方便跟他说话，只能先随他去。
车厢里有个三四岁的熊孩子一路吵吵闹闹，家长厌其烦给他看动画片，声音是外放的，伴着车子的声响更显嘈杂，前后座人虽然极其不耐烦，可和小孩计较又不太好，全都在忍，等孩子闹累了估计就好了。熊孩子看了没一会儿果然坐不住，不过他没安安静静地睡觉，而是下了位子开始在车厢跑来跑去。
姜寰阖眼靠着假寐，今日一路折腾挺累了，他们还有二十多分钟到站，眯一会儿很快过去了。颜轩透过车窗反射偷看姜寰，发现他面露疲惫在休息，想想开始愧疚，人家大老远翻山越岭还放血不就为了重塑咒的事，而重塑咒为了谁，当然为了某老鬼，结果却吃力不讨好，若这么站在姜寰的角度思考，颜轩反而觉得自己太没良心。
车厢里那熊孩子炸呼呼从一头跑到另一头，突然在姜寰身边站定，颜轩回头看他只是盯着窗外，也就没管。没想到熊孩子手往车窗玻璃一指，大声地说：“为什么窗户里有个长头发的叔叔，座位上没有？”
姜寰唰地睁眼，顺着孩子的手看去，玻璃上果真印着颜轩的影子，虽然模糊，但能辨出他白衣长发，正坐在内侧座位上。
“让我进去！”熊孩子估计是好奇，他扒着姜寰大腿要往里挤。
家长终于赶过来一把把他抱起，连连躬身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还不懂事。”言下之意是让姜寰一大人不要计较。
熊孩子拼命挣脱家长束缚，嘴里嚷嚷：“放我下去，我要玩叔叔的长头发！”
家长紧紧抓着他，半劝半哄：“别摔着，哪里有长头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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