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锥心之痛
听他这么回答, 霍成诀缓缓地抬起手来, 筋脉连着后背的伤口, 虽然已经结痂, 可悄悄一动, 便疼得满头大汗。
他甚是讨厌现在的自己, 关键的时候,却要江岄来保护, 像是一个废物。想到这, 他突然抽笑了起来, 让人看不透心思。
沈苍溪似乎对这样的神情早已司空见惯, 他又将药碗往前送了送,温和道,“吉人自有天相,江将军一定能平安回来!”
‘江岄’这两个字, 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心脏,他的眼眸里起了杀气问道, “先生又是如何得知?”
沈苍溪毫不避讳, 答道,“殿下昏睡的这些日子, 一直喊着江将军的名字。”
霍成诀看了他一眼, 道, “我要回去救他。”
“太子殿下,此去边关路途遥远,先养好伤, 才能救别人。”沈苍溪答道,话语有悄悄片刻的犹豫。
此次出征,也在霍逢烈的运筹帷幄之中,他已经同沈苍溪言明,无论如何,江岄这一次不能再回来了。
这么多年,江岄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许多时候连夜的噩梦,皆是江岄母亲江沅一脸怨气地站在自己面前,来向自己索命。
而今年事又高了些,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只要一看到江岄,便想到他的母亲,整夜的大汗淋漓。
啪地一声,霍成诀将沈苍溪手里的药碗摔了个粉碎,质问道,“沈先生,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殿下一定要去救他吗?”沈苍溪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沉闷,原本温和的目光渐渐冷淡了下来,道,“殿下可还记得那日在朝堂之上,皇上对江将军的承诺?”
“皇上,若有朝一日,能得胜归来,可否将贺姑娘许给末将!”
这是江岄的原话,经他一提,又分外清晰了起来,霍成诀只觉全身冰冷,语气仍旧坚决道,“要救!”
“殿下,倘若江将军凯旋归来,那么文茵姑娘便会是将军夫人了。”
沈苍溪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是于情于理,霍逢烈的决定他不能告知霍成诀。他清楚的知道,眼下江岄只不过是下落不明,可一旦回来,怕是必死无疑了。
江岄是霍成烈的眼中钉肉中刺,又怎会轻易放过。
霍成诀朝外走的脚步有些犹豫,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得这般自私与冷漠,他的内心也有担忧,他怕先前朝堂之上的承诺一旦兑现,那么自己这辈子就要和贺文茵相望不想拥了。
救,还是不救?他心中坚定的信念轰然坍塌,江岄自然要救,但是.....
其实沈苍溪已经给了答案。
他想了想,还是大步流星地出了出去,留沈苍溪在原地轻声叹气。
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毫无方向地在殿外疾行了一段路,才缓缓地放慢了脚步,目光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最后终于在一处长廊下发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影子,她看起来似乎消瘦了不少,正低着头很认真地缝着什么。
贺文茵抬起头来,见到脸色苍白的霍成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有些吃惊,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道,“太子殿下醒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虽然重伤初愈,可眼还没瞎,如若没有猜错,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件战袍。
“回太子殿下,奴婢闷得慌,自己闹着玩的,上不得台面。”说着,又将手里的战袍攥紧了些,掌心微微冒汗,眼神不安地盯着地面。
霍成诀没有答话,只是伸手去将她手中的战袍拿在掌心,端详了一会,嘴里越发酸了起来。原以为她这战袍是给自己绣的,可比起自己的身影,终究是短小了些,尽管不管愿意相信和承认,他仍旧不死心问道,“这是给谁的?是江岄吗?”
贺文茵也不知道为何,他的脸上突然变得阴云密布,说到江岄二字时更加是咬牙切齿,见他步步紧逼,闷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起,连忙从他手里夺回战袍,又连着退了几步道,并没有答话。
这件战袍是江岄的不假,可是她给他二人一人绣了一件,霍成诀的早就已经绣好,而江岄的才刚刚起步。又是因为他昏迷不醒,夜夜低烧,她白日里难得偷闲才开始绣了一小会儿,便被他逮了个正着。
简直就是证据当前,百口莫辩,恐所以她索性一言不发,可他却颇有山雨欲来的架势,冷眼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从前是沈苍溪,现在是他。”
他这样的问话,让贺文茵有些匪夷所思,江岄同他的感情颇深,而今却似乎有些厌恶?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解释,便回道,“太子殿下,此事并非如殿下想的这般,这件战袍是……”
“够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他回道,强压在心头的火气通通宣泄了出来,却也难解其恨意。
那次在建安城,就不该救她,也因为救她,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让卫清晏钻了空子。
可是贺文茵并不知道,只以为是端阳宴之上他替自己解围,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且无理取闹,又碍于他重伤初愈,只好道,“太子殿下累了,奴婢扶殿下回去歇着。”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