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爱情这道难关，一起闯过去
岳流霜要回北平拿回父亲的书，樊氏不同意，“流霜，你自小在上海长大，十来年不回北平了，哪里能去得？”
“我常买北平地图，那些路都没有变。”流霜道，“老屋雇了人看守，一定收拾好了，我去了也都方便。”
胡立便说，“只是戒严，正常接受检查还是能通行。我正好去北平开会，安排流霜跟几个同事一起去，这样不会出事。”
“这怎么好意思？你去办事，还要照顾流霜。”樊氏道，“再说，北平那么多书，到时候也还是你们帮忙搬回来。”
“不妨事，同事常在北平参加活动。”胡立道，“再说只是帮着拉上车，也不费什么事，下车就到上海了。”
“也好，那是流霜父亲的遗物，他一辈子最爱的就是那些书。”樊氏点头，“你们早去早回，路上千万要小心。”
梨霜嚷嚷着也要去，樊氏跟流霜都不允许，梨霜便生气。
学校倒是不停课了，可马上就到了年底放假的时间，索性放假。姚长健早回了江浙老家，梨霜闷闷不乐。
她给姚长健家里打过电话，粗声粗气的女佣人凶巴巴问她找谁，吓得梨霜一下挂了电话，再不敢说找他。
这阵子她伤心又觉得透不过气，直想出去散散心。
流霜说，“梨霜，你在家好好陪着母亲，外面乱，你少出门。”
梨霜只得干巴巴地答应了一声，满脸不开心。
岳流霜等了半天不见胡立跟几个同事，一转头看到头戴着黑色毡帽、身穿驼色风衣的冯尧，胡立居然在冯尧后面。
“流霜，我们车票买晚了。”胡立神色紧张，“我答应了你母亲要照顾你，你能不能跟别人换下一趟的票？”
“胡叔叔，你们怎么一起来？”岳流霜看着边上的冯尧。
冯尧的笑容还是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带着对世道人心的嘲弄，可是他目光深情，正熠熠灼人地看着她。
“车站门口遇上，冯少也有事亲自去北平。”胡立忽然问，“忘了问冯少，是哪一趟的列车？”
“跟流霜是一趟的。”冯尧笑道，“我把流霜护送到北平，胡教授，你们安心坐下一趟车。”
他不由分说拉着岳流霜朝着站台走。
岳流霜挣脱他，“你在胡闹什么？”
“我来跟你去北平的。”冯尧接过她手中的藤木箱子。
岳流霜把箱子拿回来，“不管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北平的，请你快点回去，这是闹着玩的吗？”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冯尧一边拿过箱子一边挽住她，“车子就快来了，快上车吧。”
岳流霜抓住他的袖子，“你要把话说清楚。”
“我昨儿打电话给胡教授。”冯尧得意一笑，“知道你去北平，我叫人把这趟车余下的空位全买了，胡教授只能坐下一趟。”
岳流霜一下也笑不出来，“我不要你抛下一切来找我，能不能如期回来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能丢下家里跟公司？”
“你知道我是豁开了一切来找你，证明我没有白来。”冯尧道，“流霜，你不要再倔强了，对我好一点，嗯？”
列车飞驰进站，冯尧搂着她随着赶车的人挤上了车厢，跟岳流霜挨着坐在一起。
“流霜，别生气了。”冯尧果真笑意明朗，“你生我气的样子也讨人爱，但我还是喜欢你对着我笑。”
“冯夫人知道吗？倘若你这一来一回有什么事情，我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岳流霜转头问他，“你真是糊涂极了。”
冯尧一把抱着她，“别说这个，咱们说开心的悄悄话，好不好？”
岳流霜拧着他，“叫人看见了多难看。你不正经，我不跟你说悄悄话。”
“你总算肯吃醋啦。上回我跟白小姐咬耳朵是故意气你的。”冯尧笑道，“流霜，爱情这道难关咱们一起闯过去好不好？”
岳流霜痴痴看着他，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她知道他虽然说得轻松，可现实很沉重。
回到上海，怕是顾家也要拿她当眼中钉了。但又总有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劝她不要在意那些似的。
列车已经缓缓开动了，像是已经开始了的过往，再也不能倒退，只能一路往前。
她问他，“你去北平要办什么事？”
“到了北平再告诉你。”冯尧神秘一笑。
车子出了上海，高楼大厦、外滩风光全抛在脑后，车窗外是远山树林跟稀疏的民房、农田、铁路，车厢里是天南地北的过客。
冯尧不停地说，“流霜，这感觉真好，出了上海我就不是原来的我，跟你在一起，这儿那么多人，可没人认识咱们。”
岳流霜仔细看着他，“你果然跟那个在上海呼风唤雨的冯尧隔得远了，此刻只是冯尧，只跟这名字挂钩，别的都不是。”
“到了这广阔天地再回头看之前的纷纷扬扬，都远淡了，爱情果真像一出戏而已，再放肆狂热些又何妨？”他笑道。
她忽有一瞬间明白他的话，她也恨过自己懦弱，不敢爱、不能爱，最后就连自己是否真的爱一个人都不清楚。
车子昏昏走了半程，离北平还远，许多人在睡觉，岳流霜起了个大早，现在也有些困倦。
冯尧让她靠在他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光洁的额头，轻声细语道，“睡吧，到了北平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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