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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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两败俱伤

——变态不可怕,就怕变态有文化。

景词的身体没有大碍,隔天就出院了。周一开盘,驭风科技疯狂下跌,景词揣测不出童画的意图,吩咐资产部的操盘手按兵不动,不用刻意拉升股价,只要让股价维持在合理价位就好。

公司里忙成一团,景词的官非也终于了结,洗清操纵股价的嫌疑。秦向离可以肯定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景词的放任,童画不可能会拿到帐本资料。那么,景词当时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让她带走这些资料?看着自己所爱的人陷害自己却不阻止,难道他真将希望放在童画的身上,以为她最终一刻会心软?

切,又不是三流电视剧,还会峰回路转不成。秦向离盯着大盘想,童画那么歹毒,怎么可能心软啊,阿景果然中了爱情的毒。

秦向离应该庆幸,景词没有把全部筹码掀出来。

虽然不清楚部分资金的来源,但是这次总归是有惊无险。

资金链的薄弱之处不是吴伟康,那会是什么?难道资金链里还有第三者?而这个人手上的股票才是最主要的关键?秦向离左思右想了一早上,愣是没理出一个头绪来,索性冲到办公室将自己的猜测说与景词听。

景词盯着屏幕里的股票曲线,听到他的话,只淡淡回道,“你放心,我不至于拿公司去博她欢心,这场战才开始,胜负未定。”

秦向离调侃道,“古有帝王帝为博美人一笑放烽火,我这不是担心阿景你学那古代的帝王,为了讨童画的欢心,就把公司给双手送上了。”

景词面色如水,眸光微沉,声音轻不可闻,“就算如此,她未必肯要。”

“……哎,完了。”秦向离苦着一张脸,正经道,“阿景,你还是早点忘了童画吧,她恨咱们,你懂不懂我们和她之间的仇恨有多深?你和她现在的距离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这么远,是怎么也到不了一块。”

景词神色冷沉,不发一语,秦向离出去后,他一个人坐了很久。许久,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折成了两断。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刺目的阳光落到他的眼底,就像一把利剑插进他的心脏。

……景词,你不能不信我。

……景词,我只有你,你不能不信我啊。

他转过脸看着沙发,仿佛还能看见那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的模样,就像在懒洋洋打盹的小猫,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温顺可爱得让人心尖都柔软起来。她说,你要信我,所以他信了她。

看着她从书房带走资料,他没有出声;看着她一步步设计他,他没有出声;他在等,等她坦白,他说过信她,所以他按捺住所有的暴戾,将全部的温情放到她的身上,捧着一颗真心给她。

然而,她并不想要他的真心。

她记仇,许是少年的经历使然,她的性子比一般人都要偏执乖恹。一点点的仇恨都足以让她刻骨铭记,何况是带给她如斯痛苦的他,她怎会轻易松手。

童画意识到资金链所存在的问题的时候,在这场战里已经渐处下风。她手上的股票不多,按照她原来的计划是要将驭风科技作为突破口,四只股票里她剩最多的就是驭风科技,虽然成效明显,但却不足以拖垮大盘里的其他三只股票。

随着股票的消耗,童画意识到资金链里的第三者。

童画的脾气在这个时候坏到了极点,助理战战兢兢的听完她的吩咐就马上出去了。她其实是猜测到什么的,却不敢肯定。颜清自从上次传给她消息后就失踪了,打他电话全是秘书接的。

两方僵持不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神秘的第三方出现。

童画手上的股票不多,必须要用在刀刃上,但目前这个资金链牢固得像铜墙铁壁。诚然她已利用此次的机会狠狠的挫了景词的锐气,星成证券也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但这些还不够,她要的不是景天的钱,而是给予他们重重一击,令景天集团再也无法翻身,那个人不能再笑傲风云。

幼年时她被父母养得娇纵,一点苦楚也不肯忍受,少年家破人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受尽屈辱的苦楚。她曾指天发誓,总有一天,她也要他承受她所经历的苦楚,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一并还与他。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不管是谁阻拦在她的面前,她都不能改变她的决意。

童画咬着手指,心绪渐渐清明,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步形成。

她曾说过,即便是下地狱,也要拉着他一起。

童画微蹲下身,打开保险箱,从中取出了一个牛皮袋子,里面装了一份股权让渡书,她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在末端签下自己的名字。从公司创立至今一直是温言在打理,经此一役,她也不打算在岚岛市继续生活,把公司完完整整的交给温言是最合适不过的。

其实这样做有些逃避责任,老师给她铺了退路,她可以一走了之,在异国开始新的生活,但温言要面临什么样的压力?以她的性子来说,星成证券毁了就毁了,她并太在意的公司的生死存亡,本来星成证券的创立就是为了与景天集团对抗。但温言却在意。他性子温和,在商界混迹了多年,却依然本色得吓人,根本不可能狠得下心不管员工的前途。

诚然她此番的计划是害惨了许多人,她还是决意施行。

温言舍不得让底下的员工失业,那她就把公司留给他,以后公司的命运如何就与她无关。童画不想承认,她做这些也存了几分善意,景词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如果这场战她败了,等他回过元气,接下去就是他的报复。如果星成证券与她无关了,或许情况会好上几分。

童画调出全部的流动资金,坐镇资产部,“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是两败俱伤也没关系,总之将股价压下来。”接着又吩咐人去联系驭风科技的总裁,不多时她与他们总裁会晤,随即关于的驭风科技的虚虚实实的消息,就像烟雾弹一样充斥整个财经报刊的版面,导致股价疯狂下跌,而散户也对这只股票终于失去信心,纷纷抛售该股。——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法律所不能给予的公平,她将在另一个战场讨回来。——景词,你不仅仅是害我失去双亲。五年前的那个酒吧,你可曾还有印象吗?我曾卑微的企求过你,晕死在你的面前,你却命人将我拉开。这些事情,你可有记忆?

童画从墓园回来后,带着股权让渡书到温宅。温言拒绝,童画道,“经此一役,公司最后可能只剩下空架子,如果你不接手,公司就等着宣告破产。”

温言无奈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却没细问她此番的计划。

又过了两日,温言在家里看到财经报道,“……继驭风科技下跌之后,传言景天集团托盘的另外三只股票也相继下跌,根据业内专业人士分析,这极有可能是有人刻意打压。景天集团总裁于今日接受的我台记者访问,对公司现阶段财政危机以及信誉问题做出如下回应……”女主播的身后的屏幕里是景词接受访问的画面,左边是股票走趋图。

关于景天集团的新闻又报道了几分钟,然后转到下一条新闻快讯,恰是关于星成证券的,“继景天集团操纵股价事件之后,星成证券莫明卷入一桩投资案中,据消息称,因星成证券高层变动,部分投资出现问题,导致公司亏损三个亿……”姿容出色的女主播一板一言的说着。

宁小乔看到新闻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惊道,“温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童童要和景词同归于尽啊?”

温言苦笑,“大概是这样吧。”

“死小孩的脾气真是坏透了,喂,我说,明天会不会看到一条消息说星成证券和景天集团同时破产?”她开玩笑道。她心里是难受的,公司从创立到现在,她在里面投入了许多心血,虽然一开始就知道童画的目的。

“不无可能。”温言将电视转了个台,“童童现在的性子和以前不太一样,做事又狠又绝,连对自己也是一样。童童以前很可爱的,你没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院里的大人没有不喜欢她的。如果报复完景词,她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别说是公司,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宁小乔心里又开始发酸,“哎,心疼妹妹就不要老婆了。”

温言微微笑开,赶忙哄老婆,于是话题就这么扯开了。陪宁小乔吃过午饭,温言又匆匆赶回公司。因为童画不方便出面,许多命令都是由他来下达,他虽然不赞同童画的计划,但至始至终却没有阻挠过,尽心尽力的在帮忙。

童画身份敏感,行内人士大多知道她与景词的关系,现在她对外称跳槽到星成证券工作,但八卦人士的眼睛是雪亮的,将目前形势联系起来一分析,得出这是一桩由情变引起的血案。童画向来不瞒她与温言的关系,所以很容易就猜到,娘家人在为童画出气。

虽然八卦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猜测,但童画所隐藏的星成证券与景天集团的这场战终于落幕。

——两败俱伤。

驭风科技拖跨了其他三只股票,景天集团托盘的四只股票在收市前崩盘。这样的结果不禁让人回想起1962年美国道琼斯的大崩盘,这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大崩盘,至尽为止各个学者仍然是众说纷纭,莫终一是,揣测结果是泡沫破裂。景天集团接下来所面临将是巨大的财务危机,还有信誉问题,而星成证券也陷入财务危机里,所面临的麻烦问题不少于景天,还有银行贷款。

关掉电脑,童画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唇角挑起厌弃的冷意,“真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啊,可惜没有时间了。”

*** ***

这场战童画与景词两败俱伤,那么得益的人是谁?自然是资金链里的神秘的第三者,不管童画与景词斗到何种程度,那人都稳如磐石,沉着气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童画不在意第三者得益,只要挫败景词就足够了。

颜清出现在她童画租的房子里的时候,童画已经收拾好行李了,机票、护照,所有东西早已准备好了,只等上了晚上八点的飞机,就能到英国与老师汇合。这样的离开方式好像是逃跑一般,事实上也差不多,童画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男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她必须要快点离开才行。

“小师妹,我送你去机场。”颜清接过她的行李,笑吟吟道。

童画似笑非笑的挑眉道,“师兄你出现得可真准时啊,早些时候我连你的影子也见不着。”这语气说不出的凉薄讽刺。

颜清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困惑,然后渐渐清明,却笑了,“你以为是我?”

“我想不出别人,鱼瓮得利,非常符合你的习惯。”童画把话挑明了,冷笑,“景天集团摇摇欲坠,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收购时机。”资金链里的第三人,她想不出其他人来,颜清的性格她最清楚了,他绝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颜清神色一敛,凤眸里光芒渐渐冷了下来,“小师妹对我还真是了解啊。”这话听着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师兄你客气了,你素来喜欢和我作对,这次没有站在景词那边,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啊。”嘴上这样说着,神色间全无半分感谢,出奇的冷淡。

颜清却不说什么了,提着她的行李径自走出去。童画离开前四下看看,心里头滋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情绪,类似不舍。周末的时候她喜欢宅在家里打游戏,但回过身就能看到那个人专心做事的模样,还有热腾腾的蟹黄包。他很喜欢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然后脑袋靠在她的肩上与她说话,仿佛闭上眼睛,她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回响着。

童画忽然有些想念那样的生活,有人疼有人爱,可以肆意的闹脾气,就算无理取闹也没关系。果然啊,人是喜欢贪恋温暖的动物。

上车后,童画才打电话给温言道别,遗憾不能参加他与宁小乔的婚礼。童画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不多,温言在她心里扮演了亲人的角色,所以此次分离,即便是童画感情淡薄,却不免也有了几分伤感。

机场里人来人往,广播在反复播放着各个航班的情况。高高的机场大厅里,颜清分外的惹人注目,眉目清俊,身材修长,蓦然令人无比心动,他的手上拿着一堆证件,走在前头帮童画办理登机手续。他沉默了很久,侧脸看起来非常的冷淡,而童画不知道在发什么怔,也没心思与他交谈,彼此之间的气氛僵得很。

已经七点了,颜清看看手表。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终于开口问。

“……没想好。”童画顿了下,忽然说,“没有报仇的时候,心心念着要回来报复他,可是现在已经做完这些事情,又好像不是很开心。”

她侧过脑袋看他,眉心微微蹙起,困惑一般。

惦记了五年的怨恨,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梦里一般。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和自由,有一点点不知所措,有一点点茫然。

“我觉得……”童画迟疑了一下,认真地说,“我必须要看到他落魄的样子,我才能安心去过自己的生活。”

“小师妹,难道你是不舍那个人吗?”颜清讽刺道。

童画奇怪的看他一眼,好像在说“怎么可能”,她似乎轻轻叹气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秀丽的眉,“你恨过人吗?恨到想与他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他,你曾经这样恨过一个人吗?我本来可以活得很好,因为他的出现,我这辈子都过得痛苦不堪。你们都以为我恨他是因为我父母的关系,对吧,可是不仅仅是这样。”

颜清微挑眉梢,他早就疑心童画与景词之间的仇恨不仅这些。

“五年前,不,应该是六年前了,我还差两个月才成年,双亲逝世后,我在打工的地方遇见过景词,我曾经跪在他的面前祈求他的善意……那个时候我想,只要他肯伸出援手,只要他的一句话,我就不会再恨他……”

她的话并不清楚,颜清听得有些糊涂。

“你说,多可笑啊,我竟然去祈求他的善意!”童画的眼底迸出强烈的恨意,颜清觉得,她快要哭了,“那个人简直就是我噩梦,我怎么可能会不舍他,如果有下辈子,我情愿为畜,也不愿意跟他有任何交集!”

颜清伸手,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平常他要是这么做,一定会被童画甩巴掌的,不过她现在大概真的很伤心,竟然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

“喂,我现在很难过,但如果你敢吃我豆腐你就死定了。”童画的声音闷闷地传出。

“我只对大美人有兴趣。”颜清回了句。

童画靠在他的怀里,她是真的难过了,阿越,阿越,你瞧,我现在终于报仇完了,可是你都死了,你都活不过来了,我还是一个人。

念着他的名字,鼻子一酸,童画的眼泪就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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