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番外九：絮教主秘事
是夜，洛晚凉坐在鎏金大床的一角颠腿上的小肉团子玩，小肉团子像一只多动的松鼠，狠命地在他怀里蹭，龇牙咧嘴的，“呀！呀啊——”
如此折腾了半天，小肉团子闹累了，困得不行，大大地张着嘴打了个呵欠，蓝幽幽的眸子里满是泪花，粉嘟嘟的小脸蛋怎么看怎么稀罕人。
“爹，爹爹……困……困……”
洛晚凉将热乎乎的小肉团子揉进怀里，摸了摸他浓浓的眉毛，笑道：“洛洛，你真是长得越来越像刑酒了，刑酒小时候肯定跟你生得一模一样。”
他时常提起刑酒，洛洛却听不太懂，胡乱哼了一声，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脸埋在他的肚子上，逐渐没了动静。
洛晚凉这一宿跟儿子闹了太久，笑得脸部肌肉有些酸痛，空荡荡的寝殿突然安静下来，他有种被世界遗弃了的感觉。时常有这样的感觉，说不出实质，只是很孤单，很需要一些在意的声音响在耳边，他才不会慌乱无措。他是青阳教的教主，江湖第一人，怎么可以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想法？但这种想法犹如一圈铁箍，时常死死绕着他的心脏，好似非要把他勒得原形毕露，让他打碎那层伪装出来的强悍，当着天下人的面痛哭流涕才好。
他将洛洛轻轻放到床上之后独自发了会儿呆，完全没有睡意，只好给自己泡了一盏春茶，独自望着窗外的黑夜与雪光慢慢品下。
又想起刑酒。
洛晚凉回忆着与刑酒初次相见的场景，那年，刑酒送了他一副双刀，那是他头一次收到礼物，他很珍惜地带在身边多年，仅此而已。初时，他对刑酒此人并无多余的念想。
后来，他在千机馆遇到了于逸舟。
那年，刑酒从皇子府失踪，于逸舟封了王之后便恨不能掘地三尺挖出刑酒来，实在无法，只得到千机馆来打探刑酒的消息，结果当然是让他失望的。
洛晚凉带着斗笠站在远处看了于逸舟一会儿，记得此人便是几年前同刑酒一道来的那位。当晚，冉君提起了于逸舟，说此人便是朝廷新封的耀虏王。洛晚凉问他如何连这种事都知道？他笑说自然是许鹤一不留神说溜了嘴。
“耀虏王……”洛晚凉有些在意地眯着眼，缓缓念出这三个字。
冉君笑道：“这孩子不错，是个人才，可惜，眼光不怎么样。”
洛晚凉剥着一个栗子，挑起半边眉毛道：“怎么说？”
“絮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的吗？”冉君笑得有些难测，自问自答道，“他来向我打听他心上人的下落。”
“心上人？是谁？”
“刑酒那小子。”
洛晚凉有些纳闷，“刑酒？他们两个不是师兄弟么？”
冉君说，有些事看一眼就能明白了。
闲聊而已，洛晚凉却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半年后，他和桑彻外出采买年货，意外地遇上了刑酒和林奉音。多年未见，刑酒还是那副痞痞的模样，肤色比原来更暗了些，笑容如同浸了阳光。
一路同行，刑酒邀他上外头过年，他心里动了一下，很想出去玩一玩，却又不敢耽搁练功的时间，此次和桑彻出来买年货还是他求了冉君好久冉君才答应的。冉君盯他盯得很紧，他心里清楚冉君是急于求成，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谁不想站江湖的至高点呼风唤雨？他过了太久看人眼色、受人欺辱的日子，心中比任何人都渴望强大。
他拒绝了刑酒，后来回去一想，他所练的断絮七诀有一个很大的限制，他必须尽快找到流空神谱才行，而刑酒是沈青天的入室弟子，或许他能从刑酒身上套出点线索来。于是，他策马去追，在温泉行馆中找到了刑酒，结果搞得滚上了床，差点被刑酒当成女人给办了，想来真是又后怕，又凌乱。
说不清那是一时冲动还是玩过头了，由那次事件，洛晚凉知道自己对男人是会有反应的，即便如此，就算他要找男人，也不会找刑酒那样的才对，刑酒太普通了。
又是半年，金秋，他和冉君一并赶往丰加赴武林大会，冉君已为他铺好了路，他只需拿下最高的荣誉便好。
在那里，他又遇见了刑酒，与刑酒一起的，还有于逸舟。
于逸舟是那种在人群里自带光芒的人，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高贵，让人移不开眼，更难以忽视。
有些人就是如此，生来命好、体格好、相貌好，样样都好！
洛晚凉发觉冉君说得不错，于逸舟看刑酒的眼神，分明是看心爱之人。
一个莫名而强烈的想法在洛晚凉心底悄悄萌了芽。
当晚，他找到艳姬，直说要让刑酒加入青阳教，又跟黛烟说，刑酒是他的人了，让黛烟去通报全教。
他很开心，带着一脸恶劣的笑在套房里剥栗子，几乎可以预见未来当刑酒投入他的怀抱之时，于逸舟脸上会有多么难看，说不定还会哭呢。
其实于逸舟哭不哭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只是想看看像那种满身光芒的人受了打击会怎么样。
肯定很好玩。
那夜，当他看到于逸舟将刑酒按在无人的拐角里强吻时，心口那种难以名状的愤怒让他焦灼得不知所措。他恍恍惚惚地回到客栈，觉得一口恶气盘旋在胸腔里，要炸裂似的，恰好黛烟跟他说，刑酒来找过他，他终究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狠狠地教训刑酒一顿。
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凭什么一边跟他表白，一边又去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凭什么让他如此愤怒？
凭什么搞得他心神不宁？
他一定要让刑酒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决赛那一日，他公然在擂台上亮相，不是没有猜到刑酒会生气，却以为刑酒闹闹脾气就好了。
谁知那个白痴为了跟他断绝关系，竟然不惜自捅一刀。
当刑酒流着血，咬着苍白颤抖的唇说出“放过”二字时，他心痛了，险些当场哭出来。
他忍住了，回去让黛烟传段雪奕去给刑酒疗伤，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套房里抱着那只黑猫，哇哇大哭了一场。
世上的事当真难以预料。
他没料到，到头来哭的不是于逸舟，而是他自己；
他没料到，回去青阳教之后，他收获了“江湖第一人”应得的一切，却半点意料之中的开心也没有；
他没料到，那一场在他心中荒唐至极的情事就让他有了洛洛；
他更没料到，因为一念的心软，没有取走刑酒身上的流空神谱，就注定他再也下不了手了。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