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流空神谱
刑酒的反应让人费解。艳姬和段雪奕互换了眼神，都没能明白刑酒的意思，唯有于逸舟想到了什么，然而三人都没出声，都在等着看刑酒接下来的反应。
刑酒双手抱头，颓然蹲下身去，边摇头边道：“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如果真有流空神谱，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骗人的！”他抬起头盯着艳姬，“如果流空神谱真的在我身上，早就被许鹤拿走了！”
艳姬瞪着眼睛一阵愕然。
刑酒这话，相当于告诉别人他就是沈青天的儿子。
艳姬不是没有怀疑过，早在五年前刑酒初入迭幽谷，趁他昏迷之时艳姬就已经在他身上检查过一遍了。那时她虽然还不晓得蓝阳将秘籍藏在哪里，可她知道刑酒是沈青天的入室弟子，自然不会放过一切的可能性。
洛洛在于逸舟怀里蹭了两下，小手伸向刑酒：“刑酒，刑酒你怎么了？”
于逸舟应声放洛洛下地，小家伙立刻跑过去蹲在刑酒面前，双手杵腮地望着他，抬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刑酒，刑酒。”
看到儿子天真无邪的脸，刑酒鼻腔一酸，眼眶愈发刺痛。他一把将小肉团子揉进怀里紧紧抱着，口鼻埋在他柔软的肩窝里喘了几口粗气，接着将他抱起来托在臂弯里，强作冷静地道：“冉君所说的能否尽信还是个未知数。段公子，你可以检查看看，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流空神谱，如果有，只立刻取了拿去救洛晚凉便是。”
段雪奕张着嘴哑然半晌，方道：“刑公子，此事不可开玩笑啊！你真的、是沈青天的儿子么？”
刑酒：“我当然知道开不得玩笑，这事，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的，是许鹤告诉我的。”说着，他不禁回头望向于逸舟。
于逸舟微垂着头，不知正在思考什么。
段雪奕摸摸下巴，思忖片刻，复又看了艳姬一眼，道：“好！刑公子你随我来。”
进到于逸舟休息的屋子里，刑酒立马脱了衣服裤子。段雪奕让他平躺在床上，一双手在他身上四处按压，顺便问了他许多问题。
“我虽然不知道流空神谱是用什么方法藏起来的，可既然这么多年都没人找得到，那就说明藏得极为隐秘。刑公子，依我猜测，蓝阳极有可能将流空神谱藏在人体内，因为教主身上的断絮七诀便是以淮西特产的千年墨刺上去的。”
刑酒眯着眼睛，脑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却怎么都无法准确地捕捉。
“刑公子可以回想一下与蓝阳相处的经历，也好从中寻找些蛛丝马迹。”
刑酒：“……老实说，我根本就不认识蓝阳，对此人实在是半点印象也无。”
“这就怪了，蓝阳若是不接触你的话，又怎能顺利将秘籍藏在你身上？或许，他是假手于人？刑公子，你再仔细想想。”
刑酒单手压上额头，皱眉道：“我实在想不起来。”
段雪奕轻叹一声，沉默片刻之后又道：“刑公子从小到大，可曾觉得身上哪里有奇怪的症状？”
一语惊醒梦中人，刑酒终于想到方才脑中闪过的念头是什么了。他忙道：“我的心！我的胸口疼过几次，疼得异常厉害。”
闻言，段雪奕的手指移到了刑酒的心口处，可按来按去都没发觉有什么异样。
刑酒有些慌了，思绪在脑中飞快地运转，猛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他抓着段雪奕的手指，大睁着双眼道：“几年前，我跟师兄在旭川峡曾遇到一个高人，当时我的心口疼就发作过一次，那位高人说我的心脉有问题，像是被埋了什么东西。”
段雪奕“嘶”了一声：“果真如此的话还真是难办了，我们总不能把你的心挖出来检查吧？”
闻言，刑酒的瞳孔一缩。把心挖出来？那不就必死无疑了么？纵使段雪奕的医术再怎么超群，却也不可能把人的心挖出来再重新塞回去吧。
未及多想，他再次抓住段雪奕的手，呆呆地瞪着他，咽了口唾沫道：“挖，那就挖吧！”
段雪奕听得脸色都白了两分，犹疑道：“……刑公子此话当真？挖了心，可就不能活命了。万一到时候……你的心脏里并没有多余的东西，那你岂不是？”
刑酒的眉心一抽：“我当然知道，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不是么？”
段雪奕彻底犹豫了。这种事他自是不愿意做的，一来不想害了刑酒，二来，如果洛晚凉知道他挖了刑酒的心，还不晓得会如何震怒呢。总而言之，此事非但害命，且还出力不讨好。
正是为难之时，刑酒突然惊喊一声：“段公子！”
“……怎、怎、怎么了？”段雪奕吓了一跳，连说话都口吃起来。
刑酒手忙脚乱地道：“你！桑彻给你的那两瓶药你带着吗？！”
段雪奕愣愣地道：“带、带着。”
刑酒：“快拿来！”
“哦……哦！”段雪奕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没多久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道，“刑公子要这两瓶药做什么？其中一瓶已被我倒完了大半瓶，只剩这一瓶没动过了。”
刑酒从他手中接过那个原封不动的青花小瓶子，接着，两枚深色的药丸滚朝他手心里。他的手倏然间抖动不止，因为他不知道吃下这药将会有什么后果。不管会有什么后果他都顾不得了，连挖心都愿意，又岂会害怕这两枚小小的药丸。
他扬起头将药丸拍进嘴里。咽下去时，他的脑中不由浮现出那夜天人托梦的场景。
——“小徒蓝阳，多年前做错了一件事，悔之不及。为求弥补一二，他托我将此物转交于你。锦囊中的药可治你心口疼的毛病，至于另一瓶，是忘川草的解药，直接饮下即可。”
想着想着，刑酒的呼吸徒然变得急促，不由躬着身子单手按住胸口。
“刑公子？刑公子？！”
段雪奕见势不妙，忙抓过刑酒的一只手诊脉。
刑酒忽然惨叫一声，豆大的汗珠接二连三地从额头两侧滚落下来，头皮已然湿透。他仰头栽倒回床上，双手痛苦地抓着心口处的皮肤。疼痛的感觉远远超出了身体的负荷，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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