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小心意(2)
“雪生，”沈峻站起来走到桌子边上拿起上头的小刀灵巧地削起那只给他准备的苹果，“你应该知道，我干的也不是甚么安稳营生。”
“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上的枪眼我又不是没见过……”
“我干的事情比混帮会还危险。”沈峻拎起一整条果皮扔到角落的簸箕里，把苹果切成两半，一半递给李敏雪，“你跟我再搅合下去也没甚么好。”沈峻咔吱咔吱地啃着苹果，心想趁机把话说开了也好，毕竟以后如果那天真想让李敏雪配合自己工作也得要他心甘情愿才行，“原先我帮你是看你一个人，现在你堂哥回来了，你跟他——”
“我不想跟他！”李敏雪声音里带了点哭腔，“程哥，我想跟你好！”
沈峻无奈地笑了：“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李敏雪黯然地说：“也是……程哥那里能看得上一个当过相公的……”
“跟你干过甚么没关系。我脑袋都别在裤腰上，拿甚么跟你好？而且我们有规矩，不方便。再退一步说，两个男人好了又能怎么样，还能做夫妻么？”沈峻把苹果核扔掉，擦擦手说，“我拉着你干那事是有些不仗义……”
“没有……是我愿意跟程哥睡的……”李敏雪小声说。
“总之……”沈峻没有再说下去，李敏雪在这方面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李敏雪盯着自己手里的半个已经变黄的苹果，满脸都是快要哭出来了的表情。
“我不希望你因为顾虑我就不去找你堂哥，但是……”
沈峻这句“但是”一下又让李敏雪心里燃起几星希望，巴巴地抬起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要是你真的不想跟他，我也能帮你把他回了。”
“真、真、真的？！”李敏雪又惊又喜，舌头都打结了。
“不信么？”
“信！当然信！谢谢程哥……”
“谢我？那就去给我烧鱼罢。”沈峻笑着捏捏李敏雪后颈。
“那……那……那个……”
“甚么？”
“那个……不做了么……”
沈峻轻轻把手放在他腰上：“这里不疼么？”
“不碰就不疼……”李敏雪伸手去揉沈峻那里，感觉有了反应就抬头问，“要么？”
沈峻身体略略往后仰，两手撑在后头朝李敏雪一努嘴：“坐上来。”
到底李敏雪也没能爬起来给沈峻烧鱼，最后还是沈峻胡乱煮了锅粥给他吃了。
趁着四处拜年的时候，沈峻打听了一下李安盛混的是甚么码头，原来他先是去了杭州，然后跟人到安徽去跟王亚樵的手下混了一阵，在那边学会了开车。可是那时候王亚樵已经被戴老板“处理”掉了，斧头帮自顾不暇，李安盛觉得在里头当司机混不出甚么名堂，就又跟几个人回上海滩打流，半年多前不知怎的搭上一个小门派，有一回给老大开车的时候遇上对头堵路，因为他头脑灵活开着车一路狂奔躲过了对方，老大为了奖励他就让他当了个小头头。
沈峻托人给他带了话，于是第二次登门他就对李敏雪客气了很多，还又给李敏雪了好些钱，李敏雪怎么推辞都没用只好收下，见面时问沈峻怎么办，沈峻笑笑说给你就拿着呗，他就去新新百货用这笔钱给沈峻买了块天梭手表。一开始沈峻不肯收，他说这是感谢沈峻这么多次帮他的谢礼，沈峻就要了，不过只是在去找他的时候戴一戴。
南京陷落后徐州一带成了战斗的焦点，这回所有人都相信仗是要打上一阵子了，便有脑子灵光的人开始准备囤货。此时的租界此时仿佛一个孤岛，物资和消息都被封锁着，真真假假说甚么的都有。
白景云自然是不屑于囤积居奇发国难财的，但是因为孟靖想，所以他提前向沈峻打听了行情——他们消息灵通，并且惯常是要借着机会赚些钱的。按照以往的经验，一旦开战油墨肯定要涨价，但是今年中央银行方面印钞量下降，再加上各大报社早有准备，油墨很是充裕，反而是纸张、布匹类存量紧缺。这些弯弯绕孟靖那里懂，他“听人说”油墨又不占地方、又不怕坏、单价又高，便一股脑地囤了一大堆。等到开春价格还不见涨，孟靖想要卖掉换别的，却连脱手都很费劲，他气得咬牙切齿，认为是做公债时候走了霉运，找大仙测字算卦，他写了个“通”字，大仙摇摇头说：“你驮着别人走，给人牵着鼻子用，不吉！不吉！”孟靖又问大仙怎么能转运，大仙云山雾绕说了一大堆，他听得不明所以，最后花了五百块请回去一尊观音放在东边，天天烧香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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