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更新：2019-05-15 20:13:14
宋曦月伏在柜面上, 用书挡着脸, 抿着嘴偷笑。
伴着他们的说话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已是日上三竿。
她睡觉算轻的, 但昨天晚上如何上楼的都没察觉,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太困了。
醒来没见到裴玉堂, 宋曦月立刻担心起来, 起了床，匆匆下楼。
到了楼下, 她看到裴玉堂正在地上跪着，宋彦霁皱着眉头站在他面前，拿着扇子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腿。
她惊慌的走上前, 问道：“怎么了？！”
宋彦霁扭头对她道：“曦月, 你来的正好！玉堂求我放了他哥嫂两家人！你说，二哥该放了他们吗？！我从赤水村打听到, 他那两个哥哥不仅待你不好，待他也不好，刻薄, 贪财，这求的什么情？！”
宋曦月看裴玉堂一眼, 见他只是为了这事儿，便放了心，道：“他向来如此, 没什么狠心。”
昨日事发突然，她根本无暇顾及裴金堂他们。
“优柔寡断怎么能成大事！那你说该不该放？！”宋彦霁又问她，“我不应他便不起，我也没奈何！难道我为你们撑腰不好么？”
宋曦月避开裴玉堂的视线，沉吟片刻，才道：“二嫂怀着身孕，裴兰裴勇年龄都不大，大人做的错事不能推到孩子身上……”
宋彦霁手背后踱了几步，掂量了一下，道：“那便不要他们的命了，让他们享几年牢狱之苦罢！”
裴玉堂又抬起头来，执意求情：“我只是为了死去的爹娘，并不为别的！还请宋大人从轻处罚，以后我跟他们再无来往了！”
宋曦月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小时候的事她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记得很清楚，受的委屈也忘不了。
反观裴玉堂，他长大了以后，小时候经历的那些就在记忆深处变得模糊了。随着他的长大，老大和老二家使的绊子越来越少，甚至这一两年巴结上来，牵扯不清。
宋彦霁又问宋曦月，“曦月，你同意饶过他们吗？”
裴玉堂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乞求，“秋月……”
宋曦月看他一眼，心里头叹一口气，迟疑着点头，“……二哥你听他的吧！”
不然他心中难安。
宋彦霁走到另一边坐下来，神情略严肃了些，又对裴玉堂道：“你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能否做到？！若是做不到，即便我现在放过他们，将来也会找裴家人秋后算账！”
裴玉堂语气坚定的拱手应道：“我竭尽全力！”
“大丈夫一言九鼎，起来吧！”宋彦霁伸手去扶他。
宋彦霁吩咐外面随时待命的侍卫，除了孕妇和孩子，其余人每个人各打三十大板，罚银五十两，将他们放回去。
处理好这些事，宋彦霁又不住的劝两人随他去京城。
每当他劝的时候，宋曦月便默默地掏出匕首看一眼，宋彦霁只好又转头去劝裴玉堂，裴玉堂又推回她身上。
就这么过了五六天，宋曦月和裴玉堂将本地特产以及临县特色吃食置办了一堆，叫宋彦霁走前带回京去。
“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也算我们俩给父亲尽的一点心意，我知道二哥你不会嫌弃，也不会瞧不起我们。倘若觉着不好吃，回头扔了便是了。”宋曦月对宋彦霁道。
“你若不随我回去，我无法向父亲交代，何况将你留在这儿我又如何放心的下？”宋彦霁语带责备的道，“二哥保证不会把你们俩分开，你们尽管放心！在父亲面前，我也会帮你们说话！”
宋曦月心道，就是难以放心，才不去的。
她还好，裴玉堂心中焦虑忧心不已，宋彦霁在这里多待一天，他就多一天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好在宋彦霁下午就走了。
“我把你绑回去算了！总得让父亲见上你一面！”宋彦霁背着手在铺子里走来走去。
“我要一心寻死，你绑我有什么用？二哥你别再说了，我心里有点烦。”她坐在柜台后面，觉得有点犯恶心，头也晕晕的，大中午的打不起精神，更不想说话。
宋彦霁仍旧摇着扇子来回走，又对她道：“京中，你二嫂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二哥在这里也时刻挂念着那边，路途中再耽搁些时日，回去也所剩无几了！”
宋曦月惊讶的看向他，“怎么不早说呢？前几天说我还能做点什么！”她又忍不住笑了笑，“二哥，我以为你还没成亲，你言行举止不像是个成了亲的人！”
“为什么这么想？”宋彦霁问。
“去年你来，高高在上，举手投足矜贵的很，今年在京城见你，你没有一点架子，待人随和，叫人觉着甚是亲切。不管怎样，你人长得好看，说沉稳吧也不怎么沉稳，做事也并不多老成，风度翩翩的，很容易招蜂引蝶！不知道你出门二嫂是否放心的下你！”
宋彦霁哈哈大笑着坐下来，想了想，道：“去年嘛！过来找你，不便大张旗鼓，又闻说穷乡僻壤之地，刁民奇多，必定得做出点样子来，震慑震慑！今年再见就不同了，今年……”
他猛然想起今年在京城城外见她那一次，着实让她受了很大委屈和羞辱。
怪不得那时裴娟儿不想见她，又惊又怕的，宋彦霁心沉了沉，多了几分愧意。
这时，裴玉堂提着从酒楼买的酒菜回来了。
因为宋彦霁下午启程，这几日家常饭菜招待他，两人很是过意不去，去酒楼又宴请不起。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从酒楼买几样精致小菜回来，仍在家里吃。
门关了半边，酒菜摆好，三个人坐下来。
除了两个素菜，其余都是荤的，裴玉堂还特意将油焖虾和红烧肉放到宋曦月面前。
她拎着酒壶给俩人倒了酒，坐下来，夹了块红烧肉，吃一口，觉得太甜太腻，勉强咽下了。
裴玉堂夹了一块白切鸡放到她碗里，嘱咐她多吃点，这两天她似乎不怎么好好吃饭。
宋彦霁也夹了一筷子牛肉递到她面前盘子里。
“二哥，你们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儿！”宋曦月道。
看着碗里的饭菜，她觉得自己像是刚喝了一罐香油，喉咙里腻的难受，胸口闷闷的。
又吃了几口，她差点难受的吐出来。
裴玉堂见她不下筷子，问她：“秋月，你怎么不吃？”
“我想吃点清淡的。”宋曦月放下筷子道。
裴玉堂起身将她面前的菜换到一边去，将两盘素菜放到她面前。
她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凉拌青菜，听他们俩说话。
吃着吃着，宋曦月默默地放下筷子，手撑着头，盯着面前的那盘爽口的青菜发呆。
她心里想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
将这几天所有的不对劲儿，都在脑子里过一遍。
或许有可能，又或许是她太担心紧张了，身体因此不舒服。
宋曦月抬眼看裴玉堂，他脸上带着谦和的笑，正和宋彦霁谈论着对前人学问的见解、心得，脸庞俊朗坚毅，侧看亦是棱角分明，嘴巴一张一合间，眉眼几分神采飞扬。
青涩的，沉稳的，不经意流露出自信。
今日他身上穿的是那件湖蓝色长袍，年初她给他做的，长短合身，洗的干净，晾干压在箱底没起什么褶皱，锦城成亲那天他穿的就是这件。
宋曦月心道，她不该用青色的线锁边的，应当用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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