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房走,远远地听见琴音,弹得生疏,但胜在用心。他当是沈绣在弹,就放缓了步子,走过回廊才看见是赵端平,穿了身儒生的深衣,戴方巾,端端正正白白净净地在月下弹琴。
而别院传来脚步,沈绣端着东西出来,鬼使神差地苏预往后退一步,站在廊下光照不着的地方。
“赵医士,夜深了还在这里弹琴?早些歇息去吧。”
沈绣问得客气,把摆着瓜果的漆盘放在石台子上。赵端平琴音停了,抬头时脸不偏不倚恰被月光照着。
“沈姑娘。”
“在下有话,要同你讲。”
捌拾壹·圣济殿(十)
“沈姑娘,在下…”
赵端平坐直了对沈绣行礼,抬头时语气也郑重。
“在下有一请,想求姑娘答应。”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轻声问,何事?
赵端平见她没拒绝,欢天喜地从袖笼里拿出一只金镯子,沉甸甸的,在月下发着华光。
“我娘去世得早,只留了这遗物,是与我爹成婚时打的金镯子。从前不懂,只晓得家中清贫、世代行医,又幼失慈训,常心中有郁郁不平之气。不过自从遇见沈姑娘”,他有些不好意思,转过眼神才继续说。
“才晓得人能这样活。”
他把金镯放在漆盘上,和那些瓜果放在一起。
“这镯子还请姑娘收下。待军营里事务不忙,我便离京,周游四海、访名山big川,补全黄帝y经。带着此物。终是不便。”
“赵医士,我不能收。” 沈绣把东西推回去递给他:“既是遗物,便留给李姐姐罢。”
赵端平听见这话又有些羞惭,meme鼻子,低了头说,这是娘从前说要留、留给我今后娘子的。从前没盘缠时给过阿姐一回,她不收。
他说完又抬头,语调有些凄然:
“在下晓得此举实在狂妄,但时也命也,如非当初…人生若蜉蝣,天地如逆旅。此生的好姻缘,也只有这一段罢了。”
他站起来又行礼,眼角适时掉下两滴泪,在月光里烁烁,哀婉动人。那段话他带点姑苏ko音,和沈绣讲话时,他总有意无意地带些姑苏腔。
沈绣默然,没瞧见檐廊外身影形单影只地站着,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
“赵医士。”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