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界
出乎颜轩的意料，姜寰这回没有掏符，而是摊开双手贴在套棺棺盖上，没一会儿，他的手心竟然无端冒出青色的火焰，刹那间扩散包裹了整副套棺。
火焰温度看着不高，但木头总归扛不住火烧，很快变脆开裂脱落到地上，考古队全员忙活好久好久套上的成果，被熊孩子姜寰在五分钟之内给毁个彻底。
套棺剥落，乌木棺露出本来面目，墓室里虽然有大灯照着，乌木棺的色泽浓得无法反光，一些小细节光凭肉眼很难发现。姜寰索性手眼并用一寸一寸细细摸过去，摸索了大约一支烟的功夫，在棺尾停住了。那儿有一个小小的徽记，一元硬币大小，刻着只展翅腾飞的鸟，姜寰愣了愣，一时思绪有些错乱，他调整心态继续搜寻。
徽记往下大约三寸的位置，他又发现了一个徽记，形状大小和上面的一样，只不过雕工粗糙还带着毛刺，两个印记放在一起完全是正品与假货的区别，看来是有人想欲盖弥彰。
“奇怪……”姜寰沉思，好似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再观察了一会儿，他以指腹轻点假徽记的鸟身，才发觉那不是毛刺，而是整个图案全由密密麻麻的尖刺组成，稍加用力即可戳破指尖皮肤。
事已至此，姜寰大概摸清了徽记的用途，冷笑道：“想要血？我的血你怕是承受不了。”接着毫不犹豫地将左手中指用力压在徽记之上，颜轩光是远远看着都替他感觉到疼。
一道金红的光芒自徽记处延展分叉，宛如人的筋脉迅速包裹棺体，乌木棺瞬间通体透明，像一颗被强光照射的大心脏，颜轩眼尖地看见棺木正中有团黑影，不等他细看，金光变淡一切又都不见了，唯剩几根粗壮的光筋一亮一亮地吸着血。
姜寰万万没料到面前的棺木能耐之大能把他的血液悉数接收，不由停驻失神，若不是颜轩喊了一句“喂你快被吸干了”令他如梦初醒，他真的会傻愣愣地继续放血。
“姬颜轩。”姜寰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念出这个名字，其严肃的态度就像一位喊孩子全名的老母亲，恐怖指数四星半。
“干嘛？”某鬼死了几千年，早忘记了被家长支配的恐惧，很随性地应了声，无知者无畏。
“棺里有东西。”
“我刚看到啦，而且你说的不是废话么，棺材里肯定有东西，再不济我还在里面躺着呢。”颜轩坐在案桌上撑着下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我的意思是，”姜寰扶额，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流血过多导致他脑子卡壳，他静了静重新组织了语言说，“棺木上还有一层结界，在保护里面的东西，但肯定不是你的尸骨，而且……我感觉不到里面有尸气，可能你的尸骨不在里面。”
颜轩听了他的话，心里有点不好受，极不愿去相信自己死了连尸身都没有，讷讷地说：“我死了几千年，骨头早烂成渣渣了，你感觉不到很正常。”
姜寰知道颜轩的心思，没再说什么。从方才的徽记图案和结界契合的他的血液上判断，不管是建墓人还是设结界者，应该都与他同属一派，姜家在时间洪流里摸爬滚打几十个世纪，分枝众多盘根错节，的确存着很多秘密，然而如此大费周章困住姬颜轩，会是因为他姓姬么？
指腹上的血还未干透，姜寰鬼使神差地走向颜轩，用中指在他额头点了点。
“你干嘛？”颜轩本能往后一倒避开，想到姜寰根本碰不到他后又弹回来，贱贱地说，“想偷袭我？”
虽然两人都没有碰到对方的触感，但姜寰能看见自己的血成功地沾染上颜轩眉心，宛若一抹胭脂化渗到他的魂体里面，渐渐没了踪迹。
疑惑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不过姜寰明白事情太复杂并非一时半会儿能搞清的，眼下应当把注意力放在如何打破结界上。
既是和布结界的人同源，一切都好办了，姜寰决定暴力执法，他正要施展拳脚，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颜轩说：“你出去找个位置高的地方盯着，有异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颜轩不觉有他，乖乖离开了墓地，思来想去还是初中部教学楼最高，哼哧哼哧爬升到楼顶，看着星星月亮发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姜寰是故意把他支开。刚缓过来的一瞬颜di.jiu.zww.C..O..M..第九中文网轩是生气的，他有种被人愚弄的恼羞成怒，但仔细想过又不气了，他与姜寰本就萍水相逢，人没有义务还愿意帮忙，有所隐瞒又怎样，他不花钱不出力还妄想看人家的看家绝学？
此时已经快午夜一点，街上行人车流很少，蛐蛐的叫声更称出四周安静得出奇，颜轩甚至能敏锐地感觉到市中学著名的流浪猫大白鲨从操场上跑过，拐了个弯往体育馆方向去了。以往这个时候，他也似这般在楼顶看星星看月亮，内心平静似水毫无波澜等待新一天的阳光降临，可是今天他却有了思虑，胡思乱想担心结界到底能不能破，担心姜寰万一搞不定被反噬搞死了怎么办，这条命会不会算到他的头上，不过那样也好，姜寰要是嗝屁了，他能多个鬼伴，大不了让出高中部教学楼楼顶，反正他也不常去。
丑时整，所有的蛐蛐突然集体沉默，突如其来的寂静让颜轩瞬间有了失聪的错觉，随后他听见墓地方向爆出一阵轻响，很像年三十晚上三公里以外的天空有烟花炸裂，低沉厚重，带着一点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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