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可怜可笑
“过去的爹爹，好像没有这样活过，即使有我在你身边，你也过的并不快意。要是快意的话，秋心就不会有那么多抱怨，在我身边一次又一次地教唆，让我去诋毁小爹爹，其实爹爹知道，和大爹爹的感情早就没什么可挽回的余地，如果能早一点看开，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
“我也想早一点看开，只是那时我深在局中，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你大爹爹真的不爱我了，说起来，我好像没跟你讲，我跟你大爹爹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早在少年时期就互相喜欢。”
“我知道，他是王爷，就算跟我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我做好了和其他人共享丈夫的准备，我容下了季澜，容下了明姬月姬，还有那个青楼里出来的冬忍，却唯独容不下傻七，也就是你小爹爹，你知道为什么吗？”
秘密和心事憋久了，也会寂寞，既然事都被挑在明面上，秋容就索性把这些年自己心里的委屈与难过一并托出：“因为眼神，你大爹爹看傻七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后院里有许多人，我从没看过，他看谁有那么专注。”
“他是个很讲究尊卑，有贵族观念的王侯，之前和我在一起，我有时话说的亲密了些，或是在拜见太后时忘了礼数，他都会明显表示出不快，可这些性格的逆点，却因为你爹爹而逐渐克服。”
“他居然能容许你爹爹，在王府里种瓜种菜，像个农夫一样，把好好的高雅的后院搞得跟农家地里的庄园。傻七完全不懂礼数，也不讲规矩，他竟毫不在乎，自打他来了，他从没到别人房里住过，哪怕做做样子，歇一歇，都不曾有。”
“他是多骄傲、多有占有欲的人！却偏偏接受了你爹爹非完璧之身，偏偏接受了他跟别的男人生下的小孩！虽然后来证实，那个孩子也是李青延的，但之前不知道时，他居然可以容忍！”
“我亲眼看着他的坚持，他的原则，在一步步破坏，亲眼看着，他对你爹爹的万分疼惜，和压根藏不住的喜欢。他来我屋里少，你只看到我们相敬如宾，却不知道，即便是在新婚之夜的那一晚，你大爹爹他也从没碰过我，碰过任何人！”
“我承认，后院的一些哥儿女人，他们对你爹爹的嫉妒，是我跟秋心挑拨的，但退一步，就算没有我，以傻七的受宠程度，早晚也会遭到别人的嫉恨。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同情我，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时我的一个心境，外人眼中清高无限的秋容，也不是那么豁达，他也有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的东西，虽然最后，这些东西还是失去了……”
秋容苦笑着，抬起眼看向小宵儿，“不过老天还算怜他，哪怕他那么陷害傻七，终究还是得到了傻七最珍贵最珍贵的宝贝。那个宝贝就是你，我的宵儿，你恨我吗？你该恨我的，我知道，可我却没法忘记你，我还是想你，想你跟我在一起。”
“你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也是个哥儿，是我最瞧不起的那种人，能生下孩子，生出你这样的小宝贝。呵，讽刺吗？可笑吗？因果循环啊，我的报应还是来了，你拒绝我，讨厌我，这才是最诛我心的！我的小宵儿，事已至此，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至少，请你不要把我当成敌人……”
“秋爹爹……”
多年的养育和亲昵，早就织成了密闭的网，宵儿被锁了进去，即使他听到李青延说秋容是如何设计陷害傻七，即使他知道，自己可怜的小爹爹在这家人手下受了多少委屈，可如今，看着秋容憔悴、失落的样，他还是没办法做到眼不见为净。
“我没有……不想见你，只是真相来的太突然，我需要好好消化，我必须承认，是因为你，因为秋心，还有我，我们三个给小爹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说实话，即便现在爹爹已经不计较了，但他的心里还是有着疙瘩，我和小爹爹，应该永远也变不成他跟团儿那么亲密。”
“是我的错，因为我抢走了你，又在你耳边不断地诋毁他，造成了你根深蒂固的对他的讨厌，我知道这种讨厌有多容易打破，只要李青延肯跟你细细地把事情说清，只要傻七肯执拗地陪伴着你，骨血之间的感应，是我一个外人永远都无法插入的。”
“那时在国公府，我就感受到了危机，傻七为了救你，不惜丢掉性命！这种无私的爱，我自认做不到，你在那时就已经动摇了，我察觉后，就应该明明白白地把这些年傻七受的苦都告诉你。”
“我口口声声说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赎罪，想求得傻七的原谅，却始终没有诚意，不肯将自己树立的形象打破，不肯将事情真相合盘托出，我自私地、侥幸地、悄无声息地藏下这一切，还幻想着和你做父子，真是太无耻了！宵儿，我愧对了你，李青延说的对，论教育孩子，我不如傻七，我不如他，不是因为我才华比不上他，而是我心不干净，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最后，秋容已然是泣不成声，他这些年其实过的并不好，傻七没死，他是个无人爱无人在乎的躯壳；傻七失踪，他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和内心的煎熬里；傻七回来，他又喜又忧，虽然心头的巨石可以放下，但马上又陷入到可能会失去宵儿的焦虑中。
如今，不论他怎么隐瞒，怎么绕过李青延向傻七示好，放低姿态求他不要旧事重提，用尽心计地把宵儿留在自己身边，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当所有的真相抖落，他本该惭愧地躲回到角落里接受命运的审判，可他却无耻地挣扎，希望用生病卖惨的方式唤回小宵儿的心，他唤的回吗？现在的宵儿是怎么看他呢？会不会觉得他又可笑又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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