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决断
元月前夕，燕昭与秦乐安顿好一切，亟欲赶回宁昭，而燕泓处，再三推阻，硬要几人多留些时日。
盛情难却下秦乐无奈只得留下，秦世缨本就是来闲逛的，日子待得久了少不得有怨言，“我说陛下啊，人都归你了，咱们就不能回去了么？”
秦乐杏眸微转，白了秦世缨一眼，“我可曾哀求你陪我来这么？若非皇伯父硬要你跟随，你以为我愿意拉着你这个累赘？”
“好啊你秦乐，这会子嫌我累赘了，如果没我书信给父王，你这条小命能保得住么？”提及此秦世缨气不打一处来，但凡秦乐沉得住气些，也不会沦落到如斯境地，若非他书信给了淮南王，在加之贺隐的相助，只怕秦乐小命不保。
秦乐讥笑道：“你还说呢，你这个宁昭使者倒当得好，还不是被人关起来了？”
秦世缨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道：“秦乐！你给我记着！”
秦乐忙道：“好好好，好哥哥，我错了不成么，我拿我最疼爱的婢女来补偿你还不行么？”
说着秦乐便拉过在一旁看戏的玉悫，将她推入秦世缨怀中，并嬉笑着道：“喏，我们玉悫人可伶俐了，世缨哥哥万不能亏待了她。”
玉悫脚下不稳，晃荡了下亟欲倒下，秦世缨敏捷的捞她入怀，二人双眸对视，一时无言。
秦乐见状知趣的拉着燕昭离开了，屋内唯剩下玉悫与秦世缨二人。
少顷玉悫回过身，从秦世缨怀中退出，她低着螓首，嗫嚅着道：“方才奴婢冒犯世子了，还请世子恕罪。”
“额，不妨事的……”秦世缨面上也莫名的泛了红。
……
又是一阵缄默，良久玉悫诺诺的道：“若无旁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慢着！”秦世缨急切的唤住玉悫，踱步上前拽住她的玉臂，“宁玉悫，你愿不愿成我的世子妃。”
玉悫惊愕的抬眸，见他黝黯的星眸里满是坚定，她疑惑的问道：“世子为何……”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心意，哪怕在燕国的这段时日她也是谨小慎微的侍奉着秦乐，唯恐秦世缨知晓她的心意后婉言谢绝。
秦世缨搔首沉吟道：“其实我心悦你很久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秦世缨何尝不是在隐忍着，他自己也不知，到底何时起就对秦乐身边这位办事机灵谨言慎行的丫头动了心，亦不知何事，他每每见秦乐，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
玉悫错愕的望向秦世缨，她瑟瑟的道：“世子是说真的么？”
秦世缨低声自语诟谇了一番，尔后他伸手拥住玉悫，“宁玉悫，我心悦你，你愿不愿与我一道。”
“我……求之不得啊……”凝噎着言语，玉悫泫然欲泣埋首在秦世缨的怀中。
相较殿内鸳鸯的情浓缱绻，禁宫处的萧瑟冷然，与之大相径庭。
燕昭与秦乐一道前往戚锦瑟所居的禁宫，一踏入禁宫，便是一片荒凉芜秽，枯木凝了层层冰霜，青砖上布满了草木皑皑白雪掩盖那碧绿枯黄。
踏雪而行燕昭紧握着秦乐冰冷的柔荑，二人一道入了那凄清的殿宇。
殿内戚锦瑟伶俜的独倚轩窗小憩，她眉目颦蹙，呈美人海棠春之姿，偶有寒风袭来，漾起帷帐一角。
“贵客来临，恕我不便照顾。”许是察觉到了二人，闭着眸的戚锦瑟幽幽的轻声唤道。
燕昭上前道：“皇后娘娘近来可安好？”
凤眸微睁，戚锦瑟拢了拢身上那件单薄的斗篷，“在这禁宫，没有皇后，如今的我不过是个废后，王爷还是唤我戚氏。”
“您是长辈，燕昭断不能无礼。”燕昭仍是坚持，冷峻的眸子里满是坚毅。
戚锦瑟见他坚持也不好多说，只道：“王爷来我这，所谓何事？”
燕昭深邃的眸微敛，透出探询之意，他淡然的说道：“我想知道，丞相府中，藏着的五石散到底是作何用？”
戚锦瑟身子一凛，凤眸划过一丝惊诧，少顷她道：“你如此聪敏，不必我多说，应该能猜到吧。”
“为了笼络陛下，盛郎是煞费苦心，不惜花了重金买下燕国所有的五石散，更为了陛下皇誉盛郎将重重罪责揽在身上……”
“可到头来我们都被陛下所欺，我却是忘了陛下惯会猜疑，只是未曾料到他手段如此狠辣。”若不是她父亲功名赫赫，只怕她也早已是孤坟一座，凄凄惨惨戚戚了却此生。
秦乐柔声道：“皇后原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也仅是为了两个孩子吧。王琮身子孱弱，又被贬为庶民，你日日都担心，且不说你那个被冷落的女儿了。”
戚锦瑟的事秦乐没来由的关切，许是见她的样貌与她的母妃有几分相似，又许是她可怜她与心上人不得善终。
不过无论如何，秦乐早已下了决心，在回宁昭前，想要帮戚锦瑟一把。这也是她为何会随着燕昭来此的缘由。
戚锦瑟凄楚笑道：“我护不住他们的，我连我自己都护不住。”
从前的戚皇后护不住她的孩子，如今的废后戚氏自身难保。
秦乐与燕昭对视一眼，燕昭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言说，稍迟些，秦乐复又道：“若皇后不嫌朕资质平庸，朕有一法，能保你一双儿女此生无虞，且能救你出这水火之中。”
“宁昭陛下想让我怎么做？”拂去潸潸落下的泪珠，戚锦瑟毅然问道。
燕昭道：“你只肖告诉我们，陛下藏匿五石散的地方。”
戚锦瑟柳眉轻颦，她道：“我若不知，那你们不是白来这一趟？”
燕昭淡笑：“自是晓得你清楚，才来问的。”
燕昭笃定戚锦瑟会知悉一切，是因为戚锦瑟在两个男人身边周旋多年，两人的秘密自也是摸得深透，戚锦瑟是将门之女虽未习得一身武艺却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戚锦瑟勾唇浅笑，“你果然不是常人，初见你，我颇为厌弃，而今才知当初多么愚蠢。”
她早该顿悟的不是么？皇后一位，受的冷落与苦楚本就比宠妃多得多，在后妃们瞧来，后宫主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又能与皇帝并肩，那是何等的荣耀。
但又有谁知高处不胜寒的绝境呢，所谓皇后，不过是豢养在皇帝身边的金丝雀罢了，可笑的是，她明白的太晚，即便她再端庄贤良，那皇帝也断不会看她一眼。
暗忖唾弃了一番，戚锦瑟又道：“建章殿偏殿案几上有一汉白玉狮，那是通往密道的机关，你只要转动它，密道就会出来了，在那里你就能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了。”
“陛下每次服用那五石散，都是在戊时，他会屏退所有宫人那时守卫不会太过森严。”
燕昭躬身行了一礼，“多谢皇后相告。”
戚锦瑟温声道：“不必言谢，我只求你们替我照顾好琮儿还有襄平，旁的都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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