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序幕
谢阮清回到殿中, 看向窗外夜色。夜色已然稀薄, 是要天明的意思。
谢阮清八风不动坐在殿中, 崔莹在她身侧。除此之外, 太子妃身侧一个人也没有, 孤单单坐在殿内, 美人也神态自如, 宫殿也同往日一般富丽堂皇, 观者却凭空生出一股凄凉气来。
“你为何尽数将人遣走？”崔莹狐疑。
谢阮清看一眼外头天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应该快上早朝了。”
崔莹怔住, 不明白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含义，谢阮清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她回过神来想接着问，早朝的钟声已经敲响，前殿隐隐传来宏大之音。
*
清晨的城门充斥新鲜的清雪气息，呼一口气, 白气冉冉升起。不知是因为人的呼吸, 还是因为天已经透出些许要明的意思, 紫薇星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清晨的小兵揉着眼睛醒来, 头仍在一点一点打瞌睡, 却骤然被一声大喝惊醒。
“开城门——”来人全身黑甲, 发出如雷暴喝, “紧急军情！顾将军不敌外族, 蛮族已然攻到山海关——我等为江南守备军，奉顾将军令前来支援！”
小兵满脑子都是“京城危”，惊慌看着谢吏走上前去喝问：“尔等可有军令在身？”
黑甲默不作声从怀里摸出一个令牌, 谢吏仔细一看，当真是顾将军的令。
城门吱呀打开，黑骑井然有序进入，默不作声，连早起打鸣的公鸡都未曾惊动。
领头当先的是一骑黑甲，露出脸来，看上去是个憨态可掬的富家翁。富家翁身后有一骑，身形颀长，应当是这位大人的随从。
黑甲浩浩荡荡如雷云，冲着盛京中心里的皇宫压去。
小兵看着留下来静静站立，时不时从鼻孔中呼出粗且湿润的白气的战马，再看着远去的黑骑，骤然意识到什么。
留下来战马，是为了不惊动他人，兼京中走马不便；可不卸甲直直冲着皇宫走过去，那就是……
“谢大人……禀报军情，需要，需要全部人马都去往宫中吗？”小兵牙齿不由打颤。
“谢吏”看着远处的黑骑，并未回答，而是手刀打晕小兵，从脸上揭下来一张面具，露出下面坚毅脸孔。
赫然便是谢青鸿！
谢青鸿把小兵拖到暗处，四处看看，顺手拿了旁边盖草垛的毛毡把小兵严实盖住。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谢青鸿心中闪过念头，从看守马匹的士兵手中接过缰绳，手腕发力，马乖顺地朝着皇宫处奔去。
来往值守的兵士仿佛并未见到这一幕一般，如往常一样走来走去。
*
江南军里，被认为是参将随从的年轻人拉下面罩，露出温文尔雅又不失威严的一张脸。
江南军不知何时绕进一处院落，此刻静静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什么。令人奇怪的是，身为江南巡按的柳原站在下首，那仿佛是参将的年轻人竟站在上首位置。
柳原对着年轻人恭敬行礼：“殿下。”
梁璜颔首：“不必多礼。”
柳原一笑，随即便收了动作：“殿下，咱们现在是要等什么？”
梁璜两脚微微侧开，闻言看向他，眼芒锋锐。柳原心中一惊——太子往常即便胸怀谋略，也是以温和形象示人，哪里这般杀气蒸腾过！
“不急。”与柳原所想不同，太子语气中并没有锋芒毕露，而是一径的温和，“你们远道而来人马劳顿，不急于一时。待会儿免不了恶战，且先歇息片刻。”
柳原乐呵呵行礼下去，吩咐原地休息。太子原地站立，看向远处耐心等待。
过了不久，上朝的钟声想起，悠悠远远传到这方小院中。梁璜仍旧背手站着，远远看着。再过一会，从这处院落能看到，宫中似乎有人骑马疾驰而出。随着宫中人马奔出，五城兵马司方向似乎也起了隐隐的骚动，兵士奔涌而出，衣着整洁，热热闹闹地簇拥着往宫门方向涌去。
太子抬手。
原本四散的黑甲卫霎时没了动静，迅速在太子身后集合，看着太子背影。
“走罢。”太子神色平淡，“该你们上场了。”
*
上早朝的诸位大人乘坐各家马车来到宫门，三三两两汇聚在一处。宫门守卫照旧，并无异样。
须臾宫门照常开了，大人们抬脚入内，没有注意宫门是否关闭。守门的宫人无声无息立在原处，无任何视线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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