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阿阮
谢阮清皱着眉进了大殿, 满怀忧虑：“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边境危急了？
梁璜脸上笑意敛去。
他说得轻巧, 心里却并没有显示出来那般轻松。
“蛮族攻击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些。”梁璜道, “刚好梁帅不在。”
梁帅不在, 留下的人只有姚将军……谢阮清抬头看向梁璜：“你疑心姚将军与蛮族勾结？”
“也未可知。”梁璜摇头, “若是当真勾结, 为何他会重伤？”难道不该是受轻微一点伤做足姿态, 既不能上战场, 又显得尽心尽力、力挽狂澜？
也对。谢阮清猜测：“兴许是为了做得逼真些？或者是逼顾家子回边境？”
话一出口，她就察觉不对。姚景既然有把握说服顾家子, 让顾家子同世家绑到一条线上，那就不该让顾家子出京——顾家子只有留在京中，才能是他的助力；否则就只能是个纸老虎，是个没用的摆件儿。远在千里之外，顾家子的军队没有用, 不能用来逼宫。
“到底怎么回事……姚景难不成是昏了头？可他也不应当这时候犯浑。”谢阮清困惑, “谁想让顾家子出京？”
太子闻言看向谢阮清, 两人目光接触, 随即反应过来。
让顾家子出京、削弱世家实力的必定是其反面。
这么一想, 想让顾家子离京的人反而是站在世家对立面的太子跟太子妃。
这不就是他们自己吗！
梁璜随即否决：“也不对。”
谢阮清看过去, 黑曜石般的眼珠儿里闪出困惑光芒：哪里不对？
梁璜总算裂出一丝笑意, 揉揉她的头发。
“不是我们。”梁璜眼神平和坚定, 话语也掷地有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顾家子今天才刚刚与姚景见面，突袭却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发生的事, 先前必定经过周详计划。不是我们。”
谢阮清又思索一会儿，叹口气，觉得心累又疲惫。人心之间，为何这么复杂，为何非要敌对——利就当真有那么大诱惑？比人命重要那么多？
“要么是蛮族跟世家之间出了差池，要么，就是还有人从中作梗。”梁璜轻声说，目光凝练，看向黑蓝色的天空，“你还记得顾家一个叫福贵的奴婢吗？”
客栈里这人对谢阮清目光试探又贪婪，梁璜便已怀了杀心。
没有处理这人，是事务繁多，梁璜忘了？不是。梁璜目光仿佛穿透夜空，直直看向远处，看向那时候的福贵，小心翼翼掩盖自己恶意与欲望的福贵。
福贵身后牵扯别的线，留着他是为了吊出一条鱼，顺便给姚景添堵。
谢阮清皱眉回忆：“是那个装成客栈伙计的人？”她不太记得还有这么个角色。
梁璜笑起来，点点头，正要开口。
“报——急报——”混乱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话。一直在房外酝酿的躁动与浮沉，还有话语中反复的、深藏的不得解的阴谋终于爆发出一声喊叫，嗓音撕裂，从不远处传来。
梁璜猛得转头，视线凝成一道锋利的刃，几步上前打开门。
伤痕累累的盔甲跪在他面前，再没有力气支持着站起来。
“报——”细若游丝的声音从面甲后传出，断断续续，“雁荡关、殇阳关失，梁帅及时赶回守住，现与蛮族僵持——
“崔先生去世，临死吩咐……咳咳。”伤痕累累的盔甲从身上艰难拿出一封染了血的信，“崔先生的信，临死前吩咐交给您；崔先生还让顾将军去他死的地方。”
梁璜一手扶着盔甲，另一手珍重接过。
“姚将军麾下三营七旗方震见过殿下。”盔甲气喘吁吁。
梁璜没有阻止，静静听着来人说完，点点头：“孤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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