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就是琼儿托本宫赠予二位之物。”白贵妃自身后取出几宗卷轴，还将一用宝玉所制的小匣子一同递了过来。
玄戈还是对眼前的人充满着敌意，可看到杜荣非但对其递来的东西不抱敌意，还对她带着那么几分尊敬。
要知道，杜荣在戏园子待的久了，什么鱼龙混杂的场面没见过?可玄戈从来没见过他怕的。所以玄戈对这个白贵妃也就带了几分考量。
这白贵妃到底是深宫出来的人，玄戈打量的目光她自然是感受到了。她歪头对着玄戈微微一笑，引得玄戈忙将眼睛撇到了一边儿去了。
这白贵妃皮肤原本就白皙，可能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的久了，这脸就透着一股病态的白了。但是由于保养得当，原本近四十的年岁的她，看着却如正值豆蔻的少女般。两颗大大地杏眼瞪地溜圆，小巧的鼻子镶嵌在它们与唇间。
真不知道夏侯琼梧有这样的妈是怎么长歪的，一双狭长的眼睛看待自己总是多有敌意。
玄戈如是想。
在杜荣翻看这些宗卷时，她走到了玄戈面前，直接靠边儿坐了下去。
“我猜啊，你是玄戈吧。”她柔柔开口，玄戈不知是该应还是不该应。可白贵妃不管他应是不应，下句话就接了上去，却是把玄戈震得愣了三愣。
“跪下，给丈母娘磕头。”
正在正经翻看宗卷的杜荣后背忽地一哆嗦。他微微侧了一下身子，看到自家小师弟难得露出了跟呆子一样的表情，后背抖地更加厉害了。
对，他就是想看玄戈这个表情，才故意不跟玄戈说这么一段的。
毕竟这关系到尹落的过往。
夏侯妤落的母亲原是白贵妃母家的表妹，自夏侯妤落的母亲自愿顶罪后，白贵妃也难逃活罪，被囚禁在这座塔中，不至人老枯黄不得放出。白贵妃还有个任务就是看守宗卷，这个任务难免会看到关乎業乌一族命运的文字，所以就算白贵妃活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也难逃一死。
白贵妃自觉对不起夏侯妤落的母亲，从小在暗中让夏侯琼梧多照顾他一些。后来夏侯妤落也明白这华而不实的宫殿里有多上貌合神离与狼狈为奸，他原谅了自己的母亲在他还那么幼小脆弱的时候便抛弃了他，而且对白贵妃也很是感谢。
自然称呼也从姨母变成了母亲。
所以玄戈这一跪，很应当。
玄戈听完杜荣的解释，不言其他，撩起衣摆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结果白贵妃吓到了。
她未出嫁时便是爱玩闹的脾气，到了现在也还是个老小孩，她纯粹就是想逗逗这个严肃的年轻人，可这年轻人这么严肃，她也不得不端起了架子。
“母亲，感谢您。能让我与落儿在这乱世中相遇。”玄戈发自肺腑地讲到。
白贵妃赶快虚扶了玄戈一把：
“我们業乌不在乎那些门当户对什么的，我们也不喜人类那些场面话，只要你疼他，爱他，便好。”
“我真希望，你们人类可以放弃業乌的羽鳞。若人类这种长生不老或者久病不死的贪心不能停歇，恐怕我儿与两位的理想……”白贵妃叹了口气，“很难实现。”
“不。”
杜荣将宗卷收了起来，显出了露八齿的标准的微笑。这真是个漂亮的笑——
如果可以忽略他的那双狐狸眼。
“贪心是人一辈子改不了的，与其反抗，不如同化。”
“只要夏侯嫡系的一位皇子肯献身，将自己所爱之人手刃，这位皇子便可变成人类。而業乌的血脉都有一种奇妙的联系，只要一位成为人类，那么整个業乌种群会在不到半月内褪去所有業乌特有的标志。”
“你们也可感受温度，也可不用再承受那十倍疼痛。”
说完，杜荣叹了口气。
“其实，还是很困难的。”
闻言，这个昏暗的屋内有了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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