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清醒（3更合1）
一阵漫长的沉默。
姜星莱终于反应过来, 不可置信：“所以, 周亦辞，你不要我了？”
不是不要, 而是要不起。
但他没说。
沉默地吸烟。
手背青筋一直跳。
姜星莱看得恼火，冲上去，夺了烟, 摔在地上，厉声指责：“你前一秒说复合, 后一秒就放弃，周亦辞，你个渣男, 特么耍我呢？！”
周亦辞拧起眉，冷眼看她，依旧没言语。
沉默最伤人。
姜星莱握了拳头，一拳砸在办公桌上：“你真欺人太甚！”
“我从没欺负你。”
他忽然站起来, 倾身过去, 手掐着她的下巴：“我若欺人太甚, 你会有机会到我面前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
她不服，据理以争：“我说什么了？我来你这里才说了几句话？一直是你在说！”
“我说的都是为你好。”
“好你妈个鬼啊好！”
她拍掉他的手，冷笑了：“听你说的那些话, 我特么要被抛弃了, 还得感恩戴德你给我安排好前程？你侮辱谁呢！”
她不稀罕。
她转身就走，临到了门前，回眸讥笑：“周亦辞, 你放心，我特么卖身也卖不到你这里。”
“砰！”
一声门响。
她走得毫不犹豫。
徒留一室烟味。
周亦辞在浓重的烟雾里打了个电话：“她下楼了。盯着吧。”
*
姜星莱出了周氏大楼，心情跟天气一样阴沉沉。
今天真特么衰成狗了！
先被他老妈一通批，又被他一通羞辱，都当她没脾气的？
果然，包里没钱，人人轻贱。
她站在台阶上，呼了几口气，决定弄钱了。
可弄钱也得先有钱啊！
目前她也就20多万现金和一些便宜首饰，还都是从那小情/妇身上勒索来的。
真穷！
她还有好些债务要还呐。
得挣钱！
挣大钱！
姜星莱走下台阶，看着高楼林立的繁华街道，惆怅地叹气。
忽地，不远处一商场的户外广告屏吸引了她的视线。
上面在播放一则新闻。
关于晏迟的绑架案。
美丽的女主持人穿着玫红色小西装，仪态端庄，侃侃而谈：“……晏迟拒不承认绑架，坚称两人情侣关系，因一些矛盾，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酒后犯错。他从无意伤害她。目前积极认错，并寻求和解。据可靠人士透露，和谈金已经抬到了8000万……”
8000万？
姜星莱眼睛一亮，心里来了主意。
她打车去了警局，先是询问了案件进度，再是约见了对方的律师。
在曼曼咖啡馆等了十分钟，不想等来了周亦辞。
她不想见到他，拧了眉头，目光冷飕飕。
周亦辞亦目光冷飕飕，言语还透着一股凌厉之气：“你想做什么？”
姜星莱喝了口咖啡，也不隐瞒，直言了：“我想跟晏迟和解。”
这显然是个很劲爆的消息。
但周亦辞得知她去警局后，便有了心理准备，因此神色、声音都很平静：“为什么？”
“缺钱。”
“缺多少？我给你。”
“谢谢。我不需要。”
她直接拒绝，表情漫不经心中带了点儿轻蔑：“我会想办法还钱。20亿？呵，只要生财有道，也不是问题。”
周亦辞不认同，脸色很难看：“你所谓的生财有道便是妥协于意图绑架你的人？姜星莱，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找到你，会是什么结果？”
被强/奸？
成为禁/脔？
这么看来，她该感激他：“托你的福，我安全脱险，他没实施更严重的犯罪。我们还有和谈的机会。”
这话说的能气死人！
周亦辞脸色涨红，开始抽烟。
有侍者过来阻止，说这里禁烟，他一眼横过去，将他吓退了。他从没在公众场合这般失态，深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吐出去，烟雾缭绕中，他喊来了侍者，递上银行卡：“抱歉。我包场。在场的人也不用请出去，他们所有花费我请。你帮我向他们致歉。”
侍者：“……”
这是来个土豪啊！
他没敢哔哔，接了他的银行卡，跟经理交差去了。
姜星莱漠然看着，心想：出手很阔绰啊。有钱真好，随意挥霍。
她更坚定了自己挣钱的信念。
周亦辞尚不知自己的举动推远了姜星莱，碾灭烟后，情绪也冷静了：“不和解。我不同意。”
“我是当事人。”
姜星莱白了他一眼：“周总，这事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一语噎人。
周亦辞郁闷了一会，压抑着脾气道：“莱莱，别闹。事实如何，你心知肚明，还有，做伪证也是犯罪！”
“不是伪证。”
她神色冷静，反驳道：“他确实爱我。你没仔细看地下室吧？里面都是我用过的东西。细细一想，也挺变态的，但爱是无罪的，只是方式有罪。看在钱的份上，我暂时原谅他爱我的方式。”
她真的太缺钱了。
她都想好了，有了8000万，不，也许可以再抬高点。她可以先还一部分，稳住债主，求的时间，然后，慢慢还。期间，她可以做点小投资，小生意，她还年轻，不能浑浑噩噩、任人轻视。起码不被他轻视。
周亦辞不理解她这些想法，只觉得她疯了：“你那是放虎归山！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真的，再没比此刻更清醒了。我爸妈抛弃了我，朋友离我而去，周亦辞，我以为你会是我的依靠，但真可笑，你也不要我了。”
她表情哀伤、麻木又冰冷。
周亦辞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错上加错了。
“我没有不要你。”
他去握她的手，但她躲开了。
姜星莱端着咖啡，姿态优雅，一举一动有着女强人的风范：“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周亦辞，感谢你的照顾。诚如你所言，我尽可以随性自由的生活。”
滚他妈的自由生活。
周亦辞看她这个模样，只想把她锁家里去。
“走！”
他伸手去拉她：“回家！”
姜星莱不肯走，甩开他的手，怒目相向：“我没家了。”
她从来不是能锁在金屋里的人。
她是姜家的小姐，有刻进骨子里的高傲：“不要打扰我谈判。我准备索要1个亿的和谈金。”
话语落下，她看了眼来人，伸出手，嫣然一笑：“叶律师，你好，我是姜星莱。”
叶清雅跟她握手，含笑自我介绍：“你好，姜小姐，久闻大名。我是叶清雅。”
她人如其名，优雅知性，留着一头俏丽齐耳短发，染着棕色，妆容精致，鼻尖一点小黑痣，性感又不失俏皮。身上穿一套深蓝色女士西装，个子高挑，身段曼妙，妥妥的美女律师。
姜星莱对她印象很好，招呼她坐下，就开始谈和解的事。
周亦辞坐在一旁，拧着眉头，没有插话，只在商订合同的时候，提醒两句：“补上一条，禁止你的当事人再靠近她。整理好合同，发我律师。”
这个绑架案一直是周亦辞派律师负责的。
叶清雅点头：“好。周总，我明白。”
“结束了。你回去吧。”
“是。”
她恭恭敬敬要离开。
姜星莱看到了，也没挽留，而是说：“和解金给我支票吧，额度分散些。”
叶清雅颔首一笑：“好。我会传达给晏总。”
这下真的翩翩然走了。
等她走远了，姜星莱看着对面淡然喝咖啡的人：“怎么忽然改心意了？”
她还以为他不走，是要从中作梗呢。
周亦辞放下咖啡杯，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着她；“我尊重你随性而自由的生活。”
他自然可以轻易破坏这场谈判，可破坏以后呢？
只会跟她越闹越凶。
她是个烈性子，吃软不吃硬。
且任她作吧。
等作得他彻底死了心，便结束了。
姜星莱不知他所想，但感觉到他身上溢出的那种倦怠无力的感觉。她莫名心慌，有种说不出的无措。她做错了？她找晏迟和解的事，他那么快知情，估计是派人暗中跟随。他一直在保护她。她咬唇，在他迈脚要走的时候，开了口：“谢谢你。周亦辞。”
诚意的、郑重的道谢。
周亦辞身体顿了下，继续迈步走。
有点决绝的背影。
姜星莱看得心一紧，又出了声：“等下，我请你吃饭吧。”
她说着，拎了包，抓住他的手往外走：“刚看到隔壁有个店，排了长长的队，应该口碑不错。”
周亦辞没拒绝，看了眼相牵的手，脸色忍不住柔和了些。
再生气，似乎她给个好脸，他都无法拒绝。
真中了邪了！
他叹气，牵着她往外走，经过收银台时，侍者奉上了银行卡。
周亦辞看了眼金额，6万，干脆地刷卡结账。
*
隔壁据说口碑不错的店是家火锅店。
生意确实好。
两人排了几分钟，才有了空位。
姜星莱很高兴，没破产前，就对这种美食特别钟爱。因此，一边往里走，一边喜滋滋道：“瞧这生意火爆的，等我和解金到位了，就开几家火锅店，不，莱莱火锅连锁店，开出个品牌来。民以食为天，可不是假话。”
她是排队时，脑海闪现这个雄心壮志的。
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了：“据说，咱们这边还有个火锅学院，那里的学生专业研究火锅起源、火锅口味、火锅做法，哈哈，真现成的火锅店人才啊。”
周亦辞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只偶尔附和一声：“还不错。听起来有点意思。可以试试。”
他们点了鸳鸯锅，开火，一一放进配菜。
姜星莱吃辣锅区域，辣得鼻上、额间都是汗，不停喝水。
周亦辞看得皱眉：“少吃点辣，对肠胃不好。”
他早年生活穷苦，落下了胃病，平日很少碰辣，饮食也颇为清淡。现在陪着她吃火锅，以肉食居多，便不怎么动筷，只涮点素菜吃。
姜星莱就不同了，不能吃辣偏要吃，等吃到最后，唇都红通通的，一呼气，都是辣味，但直呼：“刺激！辣得太够味了！”
周亦辞：“……”
他喝着白开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星莱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吃的很少了：“你不爱吃这些？”
“一般吧。”
他不挑食，对美食也没太大兴趣，在他看来，能吃饱就行。
姜星莱感觉到他这种态度，说教上了：“你要学会享受生活。年纪轻轻的，老成持重=老气横秋，懂吗？”
周亦辞不懂，也不辩驳，等她叽里呱啦说够了，才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债。”
她谈到这个话题，脸色变严肃了些：“也许我把债务还了，我爸妈就能回来了。我想他们。我觉得他们抛下我离开是有苦衷的。”
“怎么还？”
“晏迟那些钱先还一部分，剩下的做点生意，比如开个火锅店，慢慢还吧。网上不是有那种感动华国人物，儿子死了，老子替儿子还债多少年什么的。我就效仿下吧，父债女偿，兴许还能拿个感动申市人物奖呢。”
“会的。”
“会什么会？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实话说，周亦辞，跟你聊天真累。你蚌壳嘴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
她对他的沉默寡言不满很久了。
周亦辞抿着唇，想了会，多崩了几个字：“凡事有利有弊，你的改变也许是好事。”
姜星莱：“……”
什么叫她的改变也许是好事？
她不改变就是坏事吗？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两人又吃了会，付账出了火锅店。
周亦辞看了下时间，下午1点，想到时间还早，还有工作，便准备回公司：“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我回我家看看吧。”
姜星莱经他提醒，想到了她家的别墅，还有后花园一片桃林：“你真把它买回来了？”
“嗯。”
“谢谢。我先借住几天？”
周亦辞听得脸色一僵，知道她是不会住进周家别墅了，也没挽留；“你随意。稍后我安排人帮你打扫。”
“谢谢。”
她语气更加真诚了。
“不客气。”
他眼眸沉沉看着她：“我送你过去。”
“不用。”
“我自己可以。”
“你别浪费时间了。”
她是看到他工作状态的，难得的善解人意：“回去吧，还可以睡个午觉。”
周亦辞没想到能听到她的关心，心里一阵柔软：“没事。来得及。”
他觉得她现在出乎意料的乖巧懂事，有点儿不舍得跟她分开，便坚持送她回别墅了。
一路上，偶尔闲聊几句。
姜星莱提及后花园的桃子：“我现在准备赚钱还债，别墅那片桃林可以卖点钱。”
“想怎么卖？”
“还能怎么卖？联系水果超市、商贩什么的吧？”
“哦。”
他回忆那片浩大的桃林，四五月份桃花开的时候确实很好看，如梦似幻、如坠仙境，用来观赏或者影视选景，再适合不过。但现在是七月份了，桃花早没了。不过，一片粉红桃子，画面也很美。
思考间，姜星莱又出了声：“等把桃子卖了，我就投资火锅店去。”
周亦辞思绪还停在桃林上：“如果那片桃林果实累累，你可以打个广告，然后采用农家乐模式，吸引游客来采摘。别墅很大，房间很多，也可以短期出租。”
他话才说完，姜星莱拍手夸赞：“哇，周亦辞，你好聪明啊。真不愧是经商的脑袋！”
周亦辞：“……”
他这颗经商的脑袋每谈一个合作都是千万起步的啊！
现在却用来思考这片桃林的最佳变现方法。
别墅桃林
姜星莱也在思考，还问他：“广告那不都很贵？我没钱啊。你想想，还有没有便宜点的宣传方式？”
便宜点的？
要知道，最便宜的都是最贵的。
周亦辞站在桃林下，闻着果香，看着满眼期待的她，想到了好友俞执的妻子，宁歆，一个混迹娱乐圈的编剧。前不久，她写的两人复婚爱情故事还拍成了偶像剧。一上映，反响很不错。她本人借了这把火，知名度大大提升，在微博上有近2000万多的粉丝，比一般小明星还要红。
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我认识一个微博大V，应该可以免费给你宣传。”
“真的？”
她惊喜得两眼发光，鼓掌欢呼：“太好了！周亦辞，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这枚落难公主的王子。”
王子周亦辞：“……”
他默默走到一边，给好友俞执打电话，谈及宁歆的动态：“她在忙什么？”
“在忙新剧本。”
“开新作了？很忙？”
“还行吧。随便写写，也不指望她靠这个挣钱。你找她有事？”
“嗯。我帮人卖桃子，需要宣传。她自带流量，想试试。”
“卖桃子？帮谁？”
“你问问宁歆，看她方便宣传吗？”
他不欲多谈。
俞执也识趣地不多问：“嗯。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带着你家那位。”
“好。”
周亦辞应了，挂断电话，看向了姜星莱。
落难公主正在摘桃子，脚边放了好些个，又大又圆，粉粉嫩嫩的，看着很可口。大约摘得差不多了，她捡了一个最大的，随手搓了搓，递给他：“喏，我之前吃过，可甜了。”
周亦辞接过来，没洗，不想吃，便转了话题：“晚上跟大V吃个饭。”
姜星莱一听，瞬间转了思绪：“什么大V？做什么的大V？”
“编剧。”
“谁？”
“宁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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