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喉咙忽地一紧。
他想走过去，又怕江闻道看到他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事。进退两难时，对方却回过了头。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大半个棋牌室对上。
叶简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先开口的却是江闻道：“简南。”
叶简南愣住了。
按谢婉的意思，江闻道的记忆时好时坏，有时候连江墨都会忘记是谁，他……他怎么会记得自己呢？
更何况，此刻的自己，与离开翰城那年，已变了太多。
然而，江闻道似是透过叶简南成年人的面容看到了那个小棋童的模样，他看着叶简南笑了笑，招呼道：“来，帮老师收棋。”
被阿尔兹海默症折磨了这么多年，江闻道老得很明显。虽然谢婉仍然很用心地照料着他，可那种棋手的精神气已经没了大半。叶简南迟疑片刻，决定先和他说些话，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闻道面前摆了一盘棋，叶简南只看了一眼
，就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他一边把黑白棋子分装进棋盒，一边努力回忆。
江闻道突然开口：“输得亏不亏？”
叶简南僵住了。
江闻道手里拿着把折扇，指点着棋盘右下角：“小翎这步棋这么昏，你就在那儿视若无睹？”
再一看棋盘，叶简南恍然大悟，这是一盘自己和祁翎的对弈。
他定段成功后和祁翎在赛场上有过几次相遇。江闻道复原的这一盘，是他和祁翎一场联赛的对局。当时他们每步棋都咬得很死，后半盘的时候祁翎本来下了两步昏棋，叶简南却因为顾忌另一块阵地错失了反败为胜的最好机会。因为输得冤，他自己复盘了很多次，所以印象特别深。
这是他定段第一年的事，推算回去，这个时候的江闻道……还没有检查出自己患了阿尔兹海默症。
或许是翰城的桂花香，或许是某阵风，或许是一场雨。
江闻道今天的记忆，回到了七年前，叶简南与祁翎这盘对弈之后的那段日子。
叶简南忽然觉得很难过。二十来岁的人了，在赛场上无悲无喜，此刻却被老师一句话说得喉咙发酸。
他收拾好棋盘。
“老师，回棋堂吧。”
“好，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江闻道站起身，“你师母今天要做饭。自从她来了翰城，好久没做那道桂花鱼了。”
老河的水淌得缓慢，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在地砖上。翰城的高楼大厦平地而起，这条沿河老街却仍
旧不变模样。
江闻道的步履不慌不忙，叶简南茫然地跟在他身后，朝棋堂的方向走去。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江老师让他去闻道棋堂，他跟在江老师身后，捏着一枚棋子，鼓起勇气喊：“叔叔，你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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