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南努力起身：“谢老师……”
“躺着吧。”谢婉颔首，“那天的事，墨墨都和我说了。为了小弈那孩子，你辛苦了。”
叶简南赶忙摇头。
他在谢婉面前，永远是这种有所亏欠的样子。
谢婉是和江闻道一同看着叶简南长大的，她比谁都清楚这孩子骨子里的骄傲。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却低声下气了这么多年……
谢婉越想心里越难过，打开
保温壶，给他倒了碗粥。
她说：“喝吧，师母给你熬的。”
叶简南的手指有些凉。
从江闻道出事以来，谢婉就不让他叫她师母了，与他仅有的几次见面中，更是放出“闻道没教过你这样的学生”这种话。这次回来，叶简南一直都很避讳地叫她“谢老师”，唯恐触到她逆鳞……
可现在，谢婉说：“师母给你熬的。”
心里那团墨在米粥氤氲的热气中开始融化，浓重的黑褪去，露出本身的晶莹透亮。
那么多年，叶简南再后悔，再难过，也没哭过一次。可当下面对着谢婉，他声音竟有些哽咽。
隔了好多年，隔了这么多年。
他轻声说：“师母……”
谢婉揉了揉他的头发。
她说：“墨墨和我说了你家里的事。今年过年，我们去奈县。要是你老师能好点，要是他真不再抵触围棋，咱们一起过年。”
叶简南点了点头，给自己盛了一大勺粥。他囫囵咽了一口，被烫得肩膀一抖。
谢婉笑了，给他捋后背。
“傻孩子，慢点喝。”
06
拆线后，叶简南办了出院手续。
翰城医院的设备不够先进，出院前医生特意叮嘱他回到北市后再复查。棋院催得紧，祁翎早已回去，叶简南也定了两天后的机票。
他的父母离婚后，翰城这边的房子便彻底空了。叶简南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的天慢慢被暮色晕染，忽觉恍如隔世。
这么多年了，他
从一个在田字格上画棋谱的孩子，到职业棋手叶简南八段。
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恍惚间，他眼前突然黑了一下。叶简南摇了摇头，再抬起眼时，视线中的一切却已恢复如常。
他看了下天花板，想到或许是电路年久失修导致的灯泡闪烁。夜色已起，四下一片寂静。他把灯关上，找了块毯子窝在沙发上睡了。
断断续续睡了一夜，中间因为月光太亮被照醒了几次。
朦胧间，电话铃声响起。
叶简南摸到手机，摁下接通，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便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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