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南到得晚了些，不好意思穿过众人去嘉宾席，便坐到了后排的观众席，只等比赛开始。
身后两个少年的对话传进他的耳朵。
“哎，你看叶简南和他老师谁能赢？”
“我看叶简南悬，江老头不好对付。”
“嗯，要是祁翎说不定能赢。”
“叶简南联赛都输了多少盘了……他不行。”
“我听以前和他在棋堂下棋的人说，祁翎之前没有叶简南下得好，可谁知道他先定段了。”
“叶简南就是花架子……”
台上主持人的声音霍然响起：“下面就欢迎叶简
南三段和他的恩师江闻道九段上台！”
叶简南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身后的议论声骤然停止。
他回头波澜不惊地看了那两个错愕的少年一眼，一步一步地朝台上走去。
“叶简南？他不行，国手没戏，最多能到个四段水平。”
“三个月后有比赛，棋院要派祁翎当副将。”
“叶简南就是花架子……”
输棋，输棋，输棋。
他想赢。
他想赢的欲望从未像这一刻那样强烈。
周遭的声音仿佛已离他远去，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与落子声。一方棋盘上生出了万千变化，他执子立于山巅，是统领千军万马的神。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棋已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他抬起头，像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对手也是自己的恩师。
他低声说：“老师……”
江闻道摇摇头，抬手制止了他。
他说：“你赢了。”
然后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转身离开了比赛的舞台。他的背影落寞，有着夸父轰然倒下般的悲凉。
这场比赛后，江闻道的记忆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退。
他忘了自己叫什么，忘了家在哪儿，忘了自己曾是职业棋手。而让他印象最深的，是一种恐惧感。
他的梦里总有一盘棋，他执白，对手执黑。他的阵地以一溃千里的速度萎缩，而他束手无策。
这种恐惧感把他彻底摧毁了，他永远活在了输棋的那一瞬。
事情瞒不住了。祁
翎想探望自己的老师，却被江闻道赶了出去——他从内心抵触和围棋有关的一切。他烧了棋盘，埋了棋子，甚至砸毁了棋堂门前的棋盘雕塑。叶简南辗转得知这一消息，后悔莫及，却连棋堂的门都进不去。
最后，江墨走了出来。
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没有怨恨，没有悲伤，说什么都是淡淡的：“叶简南，你走吧，我爸说，祝你前程似锦。”
他说：“对不起。”
江墨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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