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道的声音:“别告诉墨墨。”
别告诉她什么?
谢婉语调里带着哭腔:“你能瞒多久?”
“这个病有百分之五十的遗传概率。我上个月带她去省会做了检查,好在没有遗传给她。”
去带她检查什么?不是只是个普通体检吗?
“那你呢?就没有医治办法?”
“我和你说了……”江闻道的语气有些疲惫,“早发型阿尔兹海默症是遗传性的,这个病治不好,脑力劳动者前期症状会更明显。它不是简单的记性不好,它是、它是……就好像脑子里有一块空了,我现在连很多最简单的定式都记不清了。
“我下不了围棋了。”
江闻道说的最后一句话仿佛一把巨锤,把江墨狠狠砸坐在地上。
父亲……下不了围棋了?
这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从她出生开始,她对于江闻道所有的记忆除了“父亲”就是“棋手”。他的整个生命都已经和黑白棋子一起被镶嵌进那块墨线纵横的棋盘。江墨甚至相信,就算有一天父亲老了,死了,他的魂魄也会落在棋盘上,在虚空里进行无尽的对局。
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说:“我下不了围棋了。”
尖锐的耳鸣中,屋子里的说话声继续传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那种阿尔兹海默症,也叫老年痴呆,老年患者比较多。但是这是早发性的,一些四五十岁的人会遇到……我现在已经产生一些
症状了,我不知道我还能记住什么,还能记多久……”
女人压抑的哭声传了出来。
江墨擦了把脸,打开门,站在错愕的父母面前。
她好像在一瞬间长大成人。
江闻道的症状恶化得很快,他时常迷路,时常忘记隔壁邻居的长相。到后来,他连门也不太出了。
仿佛折断运动员的双腿,夺走画家的双眼,江闻道丧失了下棋的能力,却没有丧失下棋的欲望。他时常一个人坐在棋室里打谱,一遍又一遍地复原着那些逐渐在他脑海中消失的记忆。
这是种令人感到屈辱的病。
江闻道有时候甚至会希望自己得的是什么不治绝症,这样他总归可以有尊严地死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感到棋力一点点从自己身体中被抽离。
他没有告诉除了家人以外的任何人自己得了这种病,这是他作为棋手最后的尊严了。
但现实偏偏事与愿违。
市里来人通知他“围棋回乡”这场活动的举办日期时,他才隐约想起来自己之前和这家赞助商签订的合同。这场活动周期拖得很长,每个城市的比赛之间都隔了一两个月,以至于轮到翰城时,距江闻道拿到确诊病历已经整整一年了。
他的对手是刚入三段的叶简南。
谢婉担心道:“要不推了吧?”
“学生来挑战,做老师的反而怕起来吗?”江闻道的神情带了些屈辱,“我莫非连三段的棋手都下不过了吗?”
棋手如剑客,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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