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霍大小姐立马换挡，把车拐进了祁翎说的那条小路。
说来也惊奇，明明再往前走便是车水马龙，这条街却能闹中取静。路本就窄，两边又种满了杨树，即便是身在冬日也能想见它们盛夏时节的遮天蔽日。
霍舒扬按照祁翎的指示过了两个红绿灯，最后停在一幢破旧的小楼前。
小楼的底层以前似乎是个旱冰场，但如今已经关门了。两人顺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往上走，能看见墙壁上贴着五年前的海报。
店小店破，影片却是最新的。虽然放映机频繁的抖动和音响的杂音让观影效果打折不少，但好在电影本身是部怀旧片，和这家影院的氛围分外契合。
他们坐的地方离别的观众也远，霍舒扬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这家影院的？”
祁翎收回落在荧屏上的目光，轮廓被光影一勾，好像一尊雕塑。
“小时候，”他说，“在道场冲段的时候，我和叶简南都没钱，想看电影的时候就来这里，看完一部躲到椅子底下，放下一部的时候再爬出来。”
霍舒扬“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俩还干过这种事？”
祁翎也笑，显然也
觉得童年行为过分荒谬。霍舒扬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祁翎被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
大概是他今天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霍舒扬的行为称得上狗胆包天。
“祁翎，你鼻子真挺，会不会把手刮破？”
他无语地转过头，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一会儿霍舒扬。霍大小姐倒好，揩完油就人五人六地坐正了身子，脸上的表情正经得可以去主持《新闻联播》。
两个人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完了后半场电影。
是部小众文艺片，整体的色泽都很鲜亮。故事的最后，男女主角在一座电影院前重逢，五颜六色的雨伞撑起来摆满了地面。他们面对面地走向对方，步伐越来越快，最后跑起来，把雨伞撞开，跑出了一条重逢的道路。
字幕，音乐，黑屏。
观众席发出一阵絮语，方才坐着的那些人开始站起身往外走。霍舒扬抬头看看天花板，略带怀疑地问：
“结束了？”
“嗯。”祁翎站起身，“这家影院结束不亮灯。”
霍舒扬眨眨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概是眼睛无法适应黑暗，她站了许久也不敢迈出第一步。
祁翎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对黑暗的适应程度要比霍舒扬强，借着微弱的光线也能看出霍舒扬神色里带了些犹豫。沉默片刻，他朝她的方向迈了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边。”
就是一瞬间的事，霍舒扬的心忽
然就落下来了。她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却坚定不移地朝着祁翎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能感觉到祁翎是面朝她倒退着走的。走到尽头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把空着的手往前一挡，霍舒扬就撞进他臂弯里。
“这儿有张往后倒的座椅，”他低声说，然后迅速把手臂抽离，“小心点，别撞上。”
霍舒扬“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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