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嘈杂中,只有两个孩子没动。
他俩也不过十岁左右的年龄,气质却一个比一个沉稳。执白棋的是叶简南,执黑棋的叫祁翎。
叶简南虽说岁数不大,但气质冷然,端坐起来像个小大人。而他对面那叫祁翎的
,则有些一言难尽。
即便这年龄的孩子还没长开,祁翎的五官也算得上很俊俏了。高鼻深目,侧脸的线条刀削斧劈般锐利。然而自领口起,刺目的红色印痕沿着脖颈向上攀爬,覆盖了他整个右脸。
像是被地狱之火燎烧过。
漫长的沉默后,他从棋盒中摸出两颗棋子,放到了棋盘边线之外。这一动作,在围棋中即是“投子认输”。
祁翎没有复盘的意思,他拿起书包,默默走到分组表前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这个月的第一名……仍然是叶简南。
说不沮丧是假的。
在闻道棋堂里,“第一”的含义远远不止名词本身那么简单。当时围棋界的国手常刀与江闻道私交甚好,每年都会为棋堂里最优秀的小棋手提供一个在“常刀围棋道场”冲段训练的名额。冲段是业余棋手迈向职业棋手必经的一道门槛,其异地奔波的路费、住宿费、训练费,对普通家庭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只要被常刀围棋道场选走,这些关于钱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如果不能被选走,祁翎家里是绝对不会给他负担这笔昂贵的费用的。
沉默片刻,他垂着头走出了棋室。
小棋手走得七七八八,到最后只剩叶简南一个。他端坐在棋盘前,努力回忆着祁翎的每一手,一个人把刚才的对局重复了一遍。
即便与祁翎对阵他赢多输少,可叶简南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祁翎的棋风
很凶,每一招都有着强烈的赌博意味,连江先生给他下指导棋的时候都会感叹这孩子杀气太重。若不是最后阶段他连出两次昏着儿,叶简南这一盘也赢不下来。
“同学,我要打扫棋室了,”门口传来清洁阿姨的声音,“快回家吧。”
天色已晚,叶简南沿着一条偏僻巷子回家,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棋局。
身后忽然传来刺耳的鸣笛声。
他猛地往路边一跳,一辆面包车与他擦肩而过。紧接着,巷子尽头有什么东西被撞翻了。
而那面包车只是加速驶远,没有半分下车看看的意思。
油门声消散在夜色中,紧接着,一阵极其细微的鸣叫又传进了叶简南的耳里。他顺着声音望过去,竟看到路面上有只小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它显然是从巷子尽头被甩过来的。叶简南走近两步,只见它爪子畸形地扭曲着,鸣叫声格外悲凉。
他弯下腰将它捧了起来。
巷子尽头有说话声,他远远望过去,是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小女孩,还有……
一地的小鸡。
路边有个被撞翻的泡沫盒,大约就是刚才那面包车的杰作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手忙脚乱地抓鸡仔,再把它们丢进盒子。
他急忙往那边走去。
然而,路似乎有些过分地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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