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顾修铭越走越远，他终于忍不住叫道：“先生！”
顾修铭侧过半张脸来，露出一张温文尔雅宁静致远的脸来，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字也没问，就那样垂着目 光，如同一个等着小孩子发脾气的长辈。
不是，不是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朱景宁欲言又止，却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 ”
顾修铭浅色的薄唇微开微合，疑惑道：“景宁想听什么？ ”
想看见你和我一样发怒，想看见你和我一样焦虑，想看见你和我一样痛苦，想要你与我感同身受。
还能想要什么？
朱景宁冷笑道：“先生当真不知道？ ”
顾修铭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离去，他的脚步是轻快的，他的背影是沉默的。
他浑身上下都如同冰雪般清明冷静，唯有眼眶里流出的泪是滚烫的，烫得他坐立不安，烫得他五脏俱焚。
不可以。
不可以回应。
这本就是一条岔路。
番外：私奔前夕（一）
他一个人走就足够了。
等他提着两壶桃花酒回来时，那张脸上又是轻轻浅浅的笑意。
酒坛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朱景宁背对着顾修铭，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小声道：“这就是先生想要 的吗？ ”
顾修铭的眼神落在他微微颤抖的背影上，想要触碰他的手又收了回来，垂在身侧。
他别幵目光，眼前却依然是少年抱膝而坐的脆弱模样，笑道：“你这孩子，好好地，怎么又发起脾气来了？ ”
朱景宁抬起头，眼神迷茫，道：“孩子？ ”
他惨笑着重复道：“孩子？ ”
他身后站着的顾修铭神色哀痛，闭上了眼，想要掩去眼中泪光，却到底还是让一滴泪顺着他的笑容划了下 来。
朱景宁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越走越快，几乎要跑了起来。
顾修铭心知，他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好，挺好的。
别回来。
因为知道朱景宁不会再回头，所以他毫无顾忌的流了泪。
朱景宁回来的时候正撞见这幅场面。
顾修铭也会哭吗？
看惯了他风轻云淡的模样，看惯了他微笑的模样，本以为他天生一张温柔笑脸，竟然不知，这个人也会哭， 而且哭起来竟然如此之美。
二人挂着两道泪痕相对而立。
气氛哀戚中又带着一丝尴尬。
顾修铭沉默半天， 举重若轻地解释道：“沙进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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