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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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大结局

  元冽的泪珠仿佛断了线一般, 他一撩衣摆, 双膝跪地, “圆圆,我也想圆满,我也想放下,我真的, 真的很努力了,可我还差一步,只差这一步,我今生就再无遗憾,若你心中对我还有半分情谊,半分怜惜,我可不可以求你, 成全我最后的执念,让我此生圆满, 再无遗憾?”

  齐月盈走到他的身旁,捧起他因爱而卑微流泪的脸庞, “好,我答应你。”

  他握着她的手,泪眼朦胧的同时,又大喜过望, 然后酸楚落泪,“真的吗?无论我的所求是什么,你都答应我?”

  “嗯。都答应。”

  “我想你嫁给我, 我想你成为我的妻子,我想你为我生儿育女,我想和你安然幸福的度过余生,你真的答应吗?”

  “答应。”

  他重重叩首在地,谢上天对他如此厚待,谢命运对他如此眷顾,谢她时至今日还愿意成全他的执念。

  “圆圆,谢谢你,谢谢你......我爱你,我真的真的爱你,谢谢你,成全我。”他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抱得紧紧的,一生一世都不想再松开。

  ......

  打从这一天起,元冽便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几近圆满了,哪怕还差那么一点点,他也觉得幸福与喜悦快要从胸膛里溢出来了。

  他在为他们成亲的事情做准备,他这次仔细询问了她的意见,问她是想和他回西域,还是想留在大周,怎么都可以,他全听她的。

  齐月盈最终还是决定留在大周,自己登基称帝,这不光是她的意思,也是齐臻齐琮的意思。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选择。

  于是元冽便开始铺垫安排了。

  阿弥如今已经五岁了,大周的国力蒸蒸日上,所有人都以为局势彻底安稳下来了,结果没想到却忽然传出了太后要下嫁国相元冽的消息。

  这让所有人都嗔目结舌,难以置信,因为从古至今,还真的没听说哪位太后下嫁臣子的呢。

  这样的传言愈演愈烈,许多人都到元冽和齐家兄弟跟前打探口风,他们三个闭口不言,只是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反应最激烈的就属萧家仅存的三位藩王了,因为太后下嫁,无异于要把萧家的江山拱手让人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允许?

  于是,他们联合在一起,反了。

  元冽其实等的就是他们反。

  他早就和齐家兄弟备好了兵马,这次他没用西域一兵一卒,兵马全都是齐家军,领军的将领叫做常远,据说也是齐月盈的心腹。

  常远在边关征战多年,早已是一身军功加身的赫赫将军。

  他亲自带了十万兵与那三位藩王开战,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便把他们彻底剿灭,至此,齐月盈登基的前路上再没了障碍。

  齐月盈搬回了皇宫,最近元冽每天都很忙,但也每天都会来看她。

  真的只是看看,他从未留宿,也并不打算再在婚前对她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这次他是真的学会了尊重爱护,再没了任何肆意妄为的念头,他爱她,再舍不得让她承担一丝半点的风险与非议。

  两个人再没吵过架,日子平静而甜蜜,尽管还未真的成婚,可是他却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宁静。

  这样宁静而美好的日子过了好几个月,忽然有一天,齐月盈收到了一封信。

  她在看这封信的时候,元冽就在旁边。

  如今他并不再将她抓的那么紧,他学会了给彼此留出一定的距离,唯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舒适而安全。

  齐月盈看完这封信后,笑着对元冽道,“完颜述律登基了,他现在是北狄新皇,下个月,他会来大周见我。”

  元冽正在饮茶的动作一顿,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含笑问她,“那你会去见他吗?”

  “会的。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呢。”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完颜述律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友人。友人来访,她自然要去见的。

  “那你告诉我,不怕我去杀了他吗?”

  齐月盈:“不怕。”

  “你不怕我生气了吗?毕竟我前科累累。”

  “不怕啊,我想做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再不会瞒你什么了。”

  元冽认真的凝视着她,“我是说真的,如果我去杀了他,你会生气吗?你会恨我吗?”

  齐月盈摇头,“不会。如果他真的被你杀了,那也是命运使然,我为什么要去恨你?我去做我想做的,你也去做你想做的,至于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他抬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无奈感叹,“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他要带你走,你会跟他走吗?我记得你说过,你已经原谅一切了,所以,你应该也不再恨他了,是吗?”

  “我不恨他了,我也不会跟他走。我去见他,是因为有些话,我想跟他说清楚了。”

  元冽一颗心安定下来,“那就好,你去见他吧。不过你见完他,也还是会嫁给我的吧?你不会变卦吧?”

  “不会呀,我答应你了呀,答应了就要做到。我长大了,说话算话,再不毁约了。”

  元冽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无比温柔的说,“谢谢你。还有,我不会去杀他的,我已经改好了,真的,虽然......还是会有点小紧张,但我相信你,见过他,就把过去都放下吧,回来做我最美的新娘,我的女皇陛下。”

  “好。”

  ......

  一个月后。

  仙女峰,报国寺。

  已经是大昌皇帝的完颜述律不顾危险,只带了两百名随从,悄然潜入大周境内。

  他提前已经给齐月盈来过信,他会准时来见她,到时候,无论她对他是杀是刮,他都心甘情愿。

  他的心腹曾跪地痛哭,反对他冒险前来大周,毕竟若是大周抓了他直接杀了,他们大昌可就彻底乱了。

  可是谁也阻挡不了完颜述律,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与她分别的四年来,没日没夜,他都在被思念和痛苦煎熬,他机关算尽披荆斩棘的登上皇位,就是为了能够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告诉他,他已经可以给她那三种身份中的两种了,他想知道,她是否愿意跟他走。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他知道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她是绝对不会愿意跟他走的,可他还是要来问一句,否则,他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齐月盈早就提前吩咐下去了,所以完颜述律这一路行来,没有遭到任何的伏击埋伏,他们顺利的来到了金洲,来到了仙女峰脚下。

  他知道,她就在峰顶,她在等他,打从他踏入金洲那一刻,她便已经在等他了。

  四年的思念与煎熬,他曾想过无数次,再见她之时,他该怎么向她请罪?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想到了,自己该怎么做。

  所有的北狄人都不会想到,他们的那个心狠手辣,智谋无双,骁勇善战的新皇完颜述律,居然会以帝王之尊,从仙女峰脚下,一路攀登,三步一跪拜,九步一叩首,从山下到山顶,每走一步,他的脑海中都会把他们过往的一幕幕重放一遍。

  他们相伴那三年,她与他说过的每句话,她为他展露的每个笑颜,她因他落下的每滴眼泪,他全都不曾以往。

  在分别的一千四百多个日夜里,他每思念她一分,就会把过往的一幕幕回味多一分,时至今日,她早已经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是他至死不渝的执念。

  齐月盈在山顶的凉亭处等他,她早已知道了他是一路跪拜上来的,但她并未动容,也并未阻止,一直到他来到了她的跟前,最后一拜后,再未起身。

  “月盈,我来向你请罪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终于有机会亲口说给她听了。才开口,便已泪湿了眼眶。

  齐月盈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想要扶起他,可是他却执意不起。

  她无奈,只好这样蹲在他身旁陪他说话,“你一路跪拜上来,我已经收到你的忏悔和诚意了。洛修......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可以吗?”

  “可以,我也喜欢你这样叫我。”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他只是洛修,真的就是洛修,完颜述律这个名字代表了阴谋与血腥,代表了他对她的欺骗与背叛,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这重身份从他的生命里抹去,只做她一个人的洛修。

  齐月盈:“我来见你,是想告诉你,我不恨你了。你也不要再愧疚了。其实汉人也好,北狄人也好,命都不是我们自己选的,生来如此,谁也没有办法。北狄之所以一心攻掠大周,也不过是天不给北狄活路,北狄人想活,只能去争,去抢。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哪里又有什么谁对谁错?

  以前我不懂这些道理,但是现在我懂了。

  我想告诉你,其实你没有做错,你我之间,只是各为其主,你来大周做细作也好,你接近我算计我父亲也好,站在你的立场,你都没有错,你此生唯一的错,大概就是不该爱上我,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如此痛苦,你会在功成身退后,做个自由自在的牧民,或者也会像今天这样,历经杀伐之后,荣登九五至尊。

  我原谅你了,你也原谅你自己吧,都放下吧。”

  在来之前,他曾想象过她各种各样的态度,他以为她或许会哭,会恨,会杀他,但惟独没想过,她竟直接笑着对他说,原谅他了,还劝他放下。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是喜还是悲。

  “月盈,你真的......原谅我了?”

  “嗯。”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可以让你成为皇帝的妻子,我也可以让你成为皇帝的母亲,你曾经说的,我做到了,如果你不再恨我,那么我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他恳切的看着她,像个等待宣判的罪人。

  齐月盈在他哀伤恳切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尽管知道这对他很残忍,可她还是没有丝毫迟疑的摇头了,“我不能跟你重新开始。”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此生要给他圆满,我要嫁给他。”

  洛修的拳头紧握着,指节泛白,他想到他曾听闻过的那些太后将要下嫁元相国的传言......

  原来,竟都是真的吗?

  “是元冽?”

  “对,是元冽。”她看着他泛白的指节,“所以,你想杀了他吗?”

  “如果我杀了他,你会和我走吗?”

  “不知道。但只要他活着,我就会嫁给他。”

  他这才意识到她与过去的不同,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就好像她整个灵魂都已经脱胎换骨,洗涤一新,她现在,不爱,不恨,不贪,不怒,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再难让她平静的新湖起一丝波澜。

  他握着她的手,“那你希望我杀他吗?”

  “不希望。他对我很好,是很爱很爱我的人,我不想失去他。但如果他死了,我也没办法,所以,如果你想杀他,那就去吧,我不会阻拦你,你遵从你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我不干涉。”

  她诚实的不得了,却叫他心中升起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诞之感。

  四年时间,竟可以让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她都变得让他看不懂了。

  “月盈,你变得让我不敢认了。”

  她没说话,只是笑笑。

  他又问,“那你爱他吗?”

  她点头。

  “那......你还爱我吗?”

  他紧张而忐忑的看着她,仿佛她一句话就可以把他打落地狱,让他心如死灰。

  “爱的。”

  他忽然就笑了,笑中含泪,到最后,竟是分不清他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她伸手在他的肩膀拍了拍,“别难过了,放下就好了。”

  洛修抬起头看她,“既然你爱他,也爱我,那为什么选他而不是我呢?”

  “因为,我答应他在先啊。”她说的理所当然。

  洛修忽然就懂了,眼前的这个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他日夜思念的齐月盈了,她不再是她,可她仍旧是她。

  “月盈,其实,你是谁都不爱了吧?”

  齐月盈:“我爱天地万物,我爱自己,我也爱你和他。”

  “你也爱夏雨冬雪,春华秋实,对不对?”

  “嗯。”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这几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四年而已,她竟已经变得让他不敢认了。眼前的她分明还在这个尘世,可是却好像和尘世再没了羁绊,她自成一体,自有天地,过往的那些爱恨嗔痴,真的再难沾染她半毫了。

  “你现在,快乐吗?”

  齐月盈点头,“我很快乐,每一天,每一刻,都很幸福,很满足。洛修,不要再担心我了,我真的长大了,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痛苦了。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放下过去,不要再因我而痛苦。”

  放下?

  她已经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他到底要怎么才能放下?或许死亡都不能。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她,他对前路感到迷茫,但他仍旧记得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不只是齐月盈。

  还有阿弥,他们的儿子。

  他知道,他已经彻底失去齐月盈了,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得到她了。

  他只有阿弥了,阿弥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绝对不能再失去儿子!

  “月盈,你要嫁给元冽,那阿弥怎么办?你确定元冽能容得下他?阿弥还是个孩子,他无法与元冽相争,将来大周江山落到元冽手中,你让阿弥如何自处?”

  齐月盈:“元冽容得下阿弥,不会伤他。至于江山,我会自己登基,我不会伤阿弥,我会好好照顾他,抚养他长大。”

  “让我带走他吧!纵使元冽容得下阿弥,可是我却容不得我的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爹!再说阿弥本来是皇帝,就算是你这个母亲登基,将来你的皇位也必然是传给你与元冽的孩子,阿弥现在还小,不懂得这些,将来长大了,他会伤心的。所以,让我带走他吧,好不好?我已经失去你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他是我最后的亲人和希望了,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吧......”

  他语带哀求,生怕她会拒绝。

  齐月盈看他如此难过的样子,略微迟疑过后,仍旧还是按照原本的打算,问他,“洛修,我曾经有一件事骗了你,你想知道真相吗?”

  “不想!”他斩钉截铁的回答,虽然并不知道她骗了他什么,但内心的直觉告诉他,他不想听这个真相,“我只想再问你一次,你曾经,是真的爱过我的,对吗?”

  “对,我爱过你。”

  “如果我不是北狄人,如果我没有害死你的父亲,你会愿意嫁给我,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会的。”

  “那你现在,也依然爱我,如果不是你答应元冽在先,只要我恳求你,你是会嫁给我的,是吗?”

  “或许吧......不太确定,我想象不出来。”她回答的很认真,也是真的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

  洛修凄苦一笑,“好,这就足够了,我不再奢求更多了,我也不想知道什么真相,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那好吧。”她决定成全他。

  “所以月盈,我现在不恳求你嫁给我,我恳求你把阿弥还给我,好不好?”

  她叹息一声,“我把阿弥叫来,你自己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和你走吧。”

  齐月盈给守在不远处的锦绣使了一个眼色,锦绣会意,不一会儿就把阿弥带了过来。

  今天,齐月盈料到了这种局面,所以来时,便让人把阿弥也一起带来了。

  如果洛修想听真相,她便告诉他真相,那么阿弥自然也就不用露面了。

  如果洛修不想听,那么他必然是要见阿弥的。

  阿弥如今已经五岁了,他的容貌十分出众,眉眼脸型,都与齐月盈十分神似,但他却并不像小女孩,他年纪虽小,但已经能够看出身高腿长的骨架轮廓,现在阿弥站起来,已经有齐月盈的腰那么高了。

  阿弥一脸懵懂的被带到齐月盈跟前,齐月盈领着他到洛修跟前,她对洛修说,“你自己问问他吧。”

  洛修上上下下的打量阿弥,阿弥也在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

  因为洛修仍旧是跪着,所以两人的视线竟也持平了。

  “阿弥,我是你父亲。”洛修颤抖着声音说出这一句。

  阿弥回过头看了一眼齐月盈,似是在求证,齐月盈笑着向他点了一下头。

  阿弥回过头,问他,“你是完颜述律吗?”

  “我是。你知道我?你母亲跟你提过我吗?”他伸手把这个孩子拉到自己跟前,阿弥也并未抗拒。或许是冥冥中的缘分,他竟从这个孩子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心疼,这个孩子在心疼他。

  洛修觉得,这就是父子天性,所以哪怕这是阿弥长大后第一次见他,也仍旧不会怕他,不会生疏,反而是在心疼他。

  他实在是太久没有被亲人心疼过了。

  尤其是在齐月盈彻底拒绝他之后,他更是什么念想都没了,如果不是阿弥,恐怕他真的要万念俱灰了。

  阿弥认真的说,“两年前,母亲病危,临终前,她曾写过一封绝笔信,她说,如果有一天,大周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让我拿着那封信去找一个完颜述律的人,我当时就觉得,那个叫完颜述律的人,或许是我的父亲吧。因为母亲从来都没在我面前提过先帝,虽然我姓萧,可我觉得我不是萧允宸的儿子,我瞎猜的,不知道对不对,但今天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洛修难以置信的看向齐月盈,“两年前,你曾病危?”

  齐月盈:“嗯,都已经过去了,当时御医说我大限将至,我也自觉要撒手人寰,所以便想把阿弥安排妥当,我怕我死后,他坐不稳江山,终有一天会被皇权所伤,所以我才写了那封信。我想着,纵使我死了,你念在我们曾经的情谊上,也会照顾好阿弥吧。结果我没死,所以那些安排也就没用上。”

  “所以你是历经了生死才会看淡一切,性情大变的吗?”

  “或许吧。”她莞尔一笑。

  洛修问阿弥,“那封信呢?”

  阿弥从自己的怀里拿出那个荷包,“我一直贴身带着。”

  洛修接过,展开那封两年前的绝笔信,那是她曾在生命将尽时写下的词句,每个字,每句话,都带着诀别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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