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朋友和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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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公会里的布局摆设,简单到可以称之为简陋。

整个建筑分上下两层,上层是办公的场所,下面就是一个大厅,最里面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张代表悬赏和委托的羊皮纸,墙边站着讲解的人——很多冒险者不认字,得有人让他们明白内容。

十几张木桌摆在大厅各处,椅子散得到处都是,带着武器、穿着各色衣服的冒险者三三两两的聚着,他们谈笑吵闹,乍一看就像是一件酒馆,实际上,空气里真的有很重的酒气。

无论桌子还是椅子,都是硬木制成,粗糙、厚实,既耐摔又耐砸。

在邓恩走进来的瞬间,一张椅子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砸在对面的墙上,发出“咣当”一声。

“门德斯,你疯了!”椅子落下的地方,站着一道瘦削身影,是一名游荡者,他个头不高,为了躲避椅子而弯着腰,两手握住了腰间的匕首,作势要拔出来,“瞧你这爆脾气,我和莉娜真的没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嘿,你忘记在迷雾山脉里,我们……”

邓恩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一个大嗓门从里面传出来——

“你以为我是瞎子和聋子吗!你不会感到羞耻吗!莉娜可是杜勒的女儿!”

邓恩立刻脑补了一出狗血戏。

这里从不缺乏冲突,似乎每天不爆发几场斗殴,冒险者们就无法发泄旺盛的精力。当然,酒馆和澡堂,也是他们时常光顾和消耗精力的场所。

摇摇头,邓恩打算无视冲突,先办正事,可等他见到大嗓门的主人后,却愣住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强壮但低矮的男人,身高大概不到五尺,最多一米五出头,膀大腰圆,强壮而臃肿,浅褐色的皮肤像是把泥土抹在了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男人那一头红发与垂到胸口的长须,比起身上满是脏污的锁甲,他的头发与胡须明显经过精心打理。

这个挥舞着斧头的低矮身影,与邓恩记忆中的一个种族重叠到了一起。

矮人?

他立刻在记忆碎片中翻找起来,很多埋藏得很深的细小片段,顿时被挖掘出来。

前任邓恩对冒险者的态度十分矛盾,有畏惧也有鄙夷,他每次过来,甚至不愿在一楼停留超过一分钟,等从老乔纳森或其他什么人手上讨到一两枚银币后,就会立即离开。

模糊的记忆无法提供足够的信息,但至少可以让邓恩进一步确定,这个世界确实有与众不同的一面。

“矮人、半精灵……看来,冒险者的种族并不单一。”邓恩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朝人群扫看了几眼,目光锁定在一个纤细的身影上,视线扫过那个人的脑袋侧面,入眼的是一双细而长的耳朵,耳朵尖儿是真的尖。

另一边,矮人门德斯和他的“队友”已经打了起来,两人闹出的动静,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邓恩,毕竟邓恩背后的大包裹也很吸引眼球。

有几个人当即碰了碰同伴的肩膀,指了指邓恩,很快,越来越多人看到了邓恩,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是乔纳森的那个儿子,好像叫邓恩,对了,老骑士战死了吧?”

“当然,碰到了弗兰基坦的精锐骑兵,他的死讯我一点都不意外,可惜的是,被边境伯爵雇佣的佣兵团也损失惨重,我有个朋友在里面。”

“邓恩来公会,肯定是来求助的,没了乔纳森,可怜的邓恩什么都做不成,但他做过的那些混账事,可不会让人有好感,嘿,威廉来了,等着看好戏吧!”

作为公会的负责人之一,吟游诗人威廉有双如水晶般剔透的蓝眼睛,一头飘逸的淡金色长发,他走下楼来,英俊的面容瞬间吸引了大部分女性的目光。

“两位,你们知道规矩的,希望你们能到外面解决恩怨,”吟游诗人来到矮人和双刀游荡者面前,“当然,如果想发布任务,让别人协助作战,公会可以马上接受委托,而且打八折,不过我有个友善的提议,希望两位能冷静下来,把事说清楚,用嘴解决问题,而不是用斧子。”

“这事和公会没关系,你不要插手!”门德斯扭头吼了一句,然后一斧头劈了下去。

“我认为威廉这个提议不错!”双刀游荡者苦笑一声,他的两把匕首交叉在头上,挡住了劈砍,“门德斯,总得给我个把事说清楚的机会,不是么?我知道你是个死脑筋,但想要打架,干嘛挑这个时候呢?别忘了,我们接下的那个委托还没完成!”

有威廉出面,压住了矮人的部分怒火,再被游荡者一提醒,门德斯记起了些事,总算停下了手,只是矮人的嘴巴却没有停下来,一连串属于矮人的咒骂倾泻而出,让游荡者面色难看起来。

威廉保持着笑容,像是一个旁观者,直到他发现了邓恩。

“邓恩,你来得正好,乔纳森的事大家都很遗憾,不过有些事要尽快处理,你既然来了,就跟我来吧。”威廉走了过来,收起了脸上都笑容。

邓恩微微欠身行礼,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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