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贾母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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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问这个问题的不是别人,而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太尉府的夫人。高太尉的官阶不低,膝下也有几子几女,可是嫡出的却只有一子一女。长女前几年就已经选入宫中,位份倒是比元春还高一级,是个一宫之主的嫔位。而太尉的嫡子年岁却与宝玉相仿,平日里倒是十分喜欢读书,所以甚得太尉的心意,特意花重金请了几位饱学之士,留在府里悉心教导爱子念书。当初宝玉奉旨入宫的消息传开来之后,太尉夫人就已经十分妒忌了,其实太尉自己倒是没怎么在意。在太尉夫人自己看来,自己丈夫的官阶自然是要比贾政大得多,虽然贾府是国公府,可是宝玉却贾政的儿子,那国公的爵位又没有传给贾政,凭什么他的儿子就能够去尚书房?

哼,此事多半是那贾元春在皇上哪儿吹了几遍枕边风,不然,这皇子伴读的资格,怎么会落到贾家去?及至到了后来,她又听说了薛蟠的事情,她的心里自然是有了计较。本来今天北静王府的宴席,她知道贾母自然是一定不会缺席的,刚才,她又亲眼目睹了黛玉以及三春的品貌,她心里的妒焰更是不知道增长了几分。看着太妃与众人对贾母如此地客气,亲切,她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所以连带着嘴里的话,也自然的越发的放肆狂妄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究竟身在何方,自然也就忘记了太妃的存在了。

然而就在众人提心吊胆,生恐太妃因坏了兴致而怪罪她们的时候,就听贾母不咸不淡地,冷冷地回道:“哦…我说是哪一位对鄙府的事情如此的关心呢,原来是高夫人啊!”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掩住了口,心内暗自发笑。这太尉夫人真是昏了头了,常言道:姜是老的辣!老太君在官场上沉浸了数十年了,可谓是人精中的人精。一般的人若是想要占她的便宜,事先怎么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再说了,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儿,这里毕竟是北静王府,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你不看重人家国公府,好歹也要看在北静王府的面上吧!

这京里谁不知道,北静王府与贾府可是世代交好。看看人家老太君的底蕴,在明知道你来自太尉府上,还偏偏就不给你这个面子,偏不喊你“太尉夫人,”就这么着,你就是想要反驳,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你家老爷虽然官居太尉之职没错,可是太尉也的确是姓高,所以,我还偏不喊你太尉夫人,我就喊你“高夫人!”

此时,就听贾母继续不紧不慢地,凉凉地继续回敬道:“刚刚高夫人说,鄙府有一个叫薛蟠的,进了兵部的军牢。想来大家也是知道的,鄙府姓贾,而不是姓薛,所以那什么薛蟠的进了军牢,跟我贾府又有什么关联?常言道,皇家也有几门子的穷亲戚。现如今,谁家府上还没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亲戚?他薛家自己教子无方,难道高夫人就要将这罪名压倒我贾家头上不成?再或者,高夫人是觉得高太尉历来就是这样为皇家办差的?!”贾母冷然质问道。

而此时,别说是在场的众人,就连北静太妃亲自见识了贾母的锋芒之后,心里面也不由得暗自拍案叫绝。这太尉夫人真的是没长脑子,明知道坐牢的是薛家的人,竟然偏偏还要强自牵扯道贾府去,她当老太君是面团做的,就那么容易揉捏啊?看看,人家老太君就这么几句话,就能够将你反驳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真是的,真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正当太妃心里感叹不已的时候,就听贾母继续顶到:“高夫人只怕还当这里是在大街上,或者是你自个家里吧。老身奉劝你一句,以后说话做事之前,最好是先过过脑子,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也别当别人家的门第不如你自个的太尉府,不然,将来只怕是会给自己家招来灾祸!”贾母最后这几句话着实利害,直怼得高夫人哑口无言,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尤其是最后那句话,真的是点中了要害,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猛然回过神来,人家说得确实不错。

这里不是她自己的府上,而是堂堂的北静王府,而且太妃此时也正冷冷地盯着她,她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太妃恕罪!”她连忙慌张地跪了下来。“罢了。本宫看在太尉的面上,就暂且饶过你这一次,下次你若是再口出妄言,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太妃冷冽地道。“臣妇谢太妃不罪之恩!臣妇再不敢了!”高夫人吓得磕头如同捣蒜一般。“本宫看你今天也是多喝了几杯,现如今也是不大适合再在这里逗留了,你且先自回府去吧!”太妃冷冷地道。

高夫人闻言,不由地面色苍白,心里有如被人用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本来她此番来王府的目的,是想要给家里的几个女儿攀上一门好亲。虽然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入了宫,可是那几个庶出的一直都是认在她的名下的。虽然庶出的女儿没有资格成为正妃,可若是能做个侧妃或者庶妃也是不错的,毕竟太尉府的门第可是不低。若是此番能攀上北静王府,自然是最好不过。另外还有,自己的儿子虽然年纪还小,可是此番若是能在众多官家千金里,找个那么几个合眼缘的,倒也是不错…可是谁知当她见了贾母之后,又不由得想起尚书房的那档子事来。这下子全完了,自己想要办的事不但一件都没有着落,非单身好好地领教了一番贾母的厉害,而且还连带着得罪了太妃…此事若是被自己丈夫知道了,怕是绝对会将她给禁足。

现如今自己也算是有一大群的儿子女儿了,而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在宫里贵为嫔妃,若是此时传到宫里,岂不是给女儿没脸?太尉夫人越想越悔恨,以至于她究竟是怎样回到自己府里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而让众人不知道的是,方才贾母与高夫人的一段对话,早已让离此不远的,隔壁小厅里的太后与黛玉听了个一清二楚。“真是没想到,高太尉这样聪明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昏头昏脑的妻子!”太后不由得皱了皱眉。“皇祖母,这世间的事本就如此,又有什么好奇怪的!”黛玉闻言,不由得悄悄掩口笑道。“说得倒是不错,可是高太尉如此管家无方,究竟还是要给他一个警醒才好!”太后郑重地笑道。黛玉闻言,便只得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不由得一叹…“小李子,派人去太尉府,传哀家的口谕。”“奴才遵旨!”李总管答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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