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月妤跟着冥浮生来到一座堆满了骷髅股的屋子前，那屋子阴森恐怖，仿佛是幽冥界最可怕的恶鬼居住的地方。冥浮生握紧了月妤的手，望向她。月妤在冥浮生的眼中看到安慰，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却让她安心。两人对望一眼后，就一起走了进去。
一走进屋子，迎面就扑来了很多鬼魂，那些鬼魂张牙舞爪，对着他们嘶吼，似乎是在恐吓他们，不过并没有真的攻击他们。月妤失去记忆变成阿瑶后，看到了许多鬼怪，所以早已习惯了，没有露出过多的惊吓。冥浮生更是无所畏惧，丝毫都没有理会它们，仿佛他们只是一些不值得注意的苍蝇蚊子。那些鬼魂对着他们张牙舞爪了一阵，发现对他们起不了丝毫作用，便也姗姗地退开了。这时，月妤才发现屋子中央坐着的一个黑袍老者。那老者从头到脚裹在破破烂烂的黑色袍子里，只绺花白的长发从帽兜里露出来，月妤看不到她的脸，但是能够感觉到一双矍铄眼睛正盯着她。
“幽冥界全是死物，你们不是幽冥界的，来幽冥界这个死亡之地是要寻什么？”喑哑的声音在阴暗的屋子里响起，令人不寒而栗。
“我们希望鬼巫您能帮我们解开毒咒。”冥浮生诚恳而有礼地说道。
帽兜下如鹰隼般冰冷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像乌鸦的叫声一样可怕不详，笑了一阵，停下来冷冷地说：“天神元神为祭设下的毒咒怎么可能解的开呢？”
冥浮生无所畏惧地迎视着鬼巫的目光：“世人是无法解开这毒咒，这六界之内唯有鬼巫您能解开！”
“是谁告诉你我能解开的？”鬼巫的声音刺骨的寒冷。
“我调查过，鬼巫你七百年前曾帮人解开过。”冥浮生的语气非常肯定，如雕刻般俊美的脸上透着冷峻。
“哈哈哈……六界的谣言你也信？亏你是妖魔两界之主，竟然轻信谣言！”鬼巫的语气透着鄙夷和不屑。
月妤一直都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对于鬼巫的态度一直都摸不透。幽冥界的人性格乖张多变，没有特定的喜好，也不会被金银给收买。所以鬼巫如果真的不想帮他们，他们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冥浮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用词，接着又道：“如果鬼巫真的不能解开，那能否告知我们这六界之中还有谁能解开这个毒咒呢？”
鬼巫的目光转向月妤，在她身上从头打量了一眼，望着两人道：“也不是没有人能够解开，只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世界上了。”
“是谁？”冥浮生沉着脸问道。
月妤在帽兜下似乎看到了一个阴冷的笑，接着就听鬼巫用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的声音说道：“九婴。”
“九婴？”两人同时无法置信地脱口而出。
鬼巫望着两人没有说话，显然他们都没有听错。
月妤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生气地道：“你胡说的吧！”
“信不信由你。”鬼巫冷笑了一声，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冥浮生，我们走。”月妤拉起冥浮生就要离开，可是冥浮生却站在原地不动，他望着鬼巫，脸色阴沉地道：“鬼巫，你说九婴能解开，是真的吗？”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真的，你信吗？”鬼巫幽幽地笑了笑，目光幽深莫测。
冥浮生的脸色又深沉了几分，深邃的眸子目光凌冽：“我信，如果不信鬼巫，我们就不会来这里了。”
“就算九婴能够解开，那又怎么样？”月妤气恼地说，“她已经死了，灰飞烟灭了！还是我亲手杀了她。”
“你们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你们了，其它的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鬼巫说完就不再看他们，明显是送客的意思。
冥浮生回过神来，转过身向鬼巫鞠了一礼，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带着月妤离开了。而鬼巫则再也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各自都怀着心事。满怀希望的来，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月妤突然觉得老天给她开了个好大的玩笑，十七年前她亲手杀了九婴，十七年后又告诉她九婴才是唯一能够救她的人，她等于是自己断送了自己的希望。但是她不后悔，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会杀了九婴。
因为心思重重，直到冥浮生带着她来到一座朱漆的高楼前，她才发现冥浮生没有带她回妖界，而是来到了魑魅的住处。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月妤在门口停了下来，疑惑地望着冥浮生。
“寻找救回九婴的方法。”冥浮生脸色深沉，但是眼神却很坚定。
月妤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冥浮生，九婴已经死了，灰飞烟灭了，你不要再做徒劳的事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冥浮生拉住月妤，坚持道：“上次魑魅说九婴没死，她能够感觉到，或许魑魅有办法救回九婴。”
月妤愤怒地甩开冥浮生的手：“你疯了吗？就算九婴没死，也不能让她回来，你想六界再次陷入危机吗？”
“我是疯了，如果让你一辈子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那这六界再和平美好，都有什么意义呢！”冥浮生攥紧了拳头，眼神里全是痛苦。
“你怎么能说这样子的话，你可是妖魔两界之主！”月妤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表情又生气又难过。
冥浮生望着月妤，眼神很深情：“在这六界之中我只在乎你，其它的一切都与我何干！你知道你不在的这十七年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他抬起手贴在自己的胸口，表情很痛苦，“我的心都是冷的，是死的，你不在的这些年我感觉我也死了，我对一切都毫无感觉。”
冥浮生的眼神太炽热了，月妤有些无法直视，撇开了头，睫毛微微颤动着：“冥浮生……你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我……”
知道月妤接下去要说什么，冥浮生不想听到她亲口说出，抢先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帝座，但你不能阻止我爱你，你应该知道感情的事是由不得自己的。”
“冥浮生，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月妤痛苦地捂起脸，好像就这样子永远消失掉，她疲惫地说，“让我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活着，我真的不希望再害其他人了。”她现在很后悔，当时在无尽之虚的时候，为什么要求着鸿蒙仙人让她回来，现在的她宁愿自己永远待在无尽之虚里，也好过在这里痛苦挣扎。
冥浮生拉下月妤捂着脸的手，让她面对自己，此时的他比月妤的心里更痛苦，他沙哑着声音对月妤道：“你觉得我办得到吗？看到你整日把自己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寝殿里，与世隔绝，尝尽孤独。我的心就像在被刀割一样难受，你折磨自己的同时，无异于是在折磨我。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盼这一天盼了十七年，可是你却变成了这样子子，你叫我怎么能够接受？”
月妤含着泪摇了摇头，声音近乎绝望：“这都是我罪有应得，十七年前我打开了昊天塔，放出了九婴，害得六界打乱，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这是我的报应……”
冥浮生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要碎了，一把把她搂紧怀里，紧紧地抱住。低沉地声音从月妤头顶传来：“那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当时你也是逼不得已，不要再怪罪自己了。而且，纵使你有错，你的罪也都已经偿还了，你已经死了一次，上一世的债你已经还清了，这一世你不必再偿还了。”
“还不清，永远都还不清，那么多冤魂，我估计生生世世都还不清了。”月妤绝望地闭上眼睛，似乎能够看到那些冤魂在叫嚣。
“你们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在我楼前搂搂抱抱的，是在秀恩爱吗？”一个带着三分笑意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让两个人都为之一怔。
两人立刻放开了对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身红衣的鬼后，正倚靠在朱漆门柱上，笑靥如花地望着他们俩。
“魑魅。”
“鬼后……”
两人都有些尴尬，脸微微发烫着。
“唉，小丫头，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姐姐，叫鬼后怪生分的。”魑魅嗔怪地看了月妤一眼。
“……”月妤抿着唇不说话，她不再是失去记忆的阿瑶了，对于魑魅她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魑魅曾经救过她，但是她又是九婴的同伙，亦敌亦友。
看到月妤一副纠结的样子，魑魅也不再为难她，一甩红袖道：“进来吧。”然后就率先走进了红楼里。
冥浮生和月妤也跟着走了进去。
魑魅让人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可是月妤根本没有心情吃，她望着魑魅说：“鬼后，你之前说九婴还活在我的身体里，是真的吗？”
魑魅望了月妤一会儿，点了点头。
“鬼后，请你唤醒九婴。”冥浮生恳求道。
“不行！”月妤大声阻止冥浮生，表情无比坚决，“就算我孤独终老，我也不能让九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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