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神还没说完呢。”
——事后，翊屿也大概猜到了渊戈的大概意思。于是便与明公主断了来往。
诀别前，翊屿念其虔诚，其对待情郎毫无保留，又是至真至深，因此比较被看好，固而诀别时留了一枚长命锁给她，还刻意留下上神气息覆在上面，提醒她，‘举头三尺有神明’，亦欲她有朝一日别真的‘丧尽天良’。
之后，便是梁王嫉妒所谓‘公子屿’，且担心明公主良知未泯，怕其从中作梗，便未与明公主打招呼就直接带着一堆奇门异士追到清川境内准备行刺翊屿。
只是当时念及当时‘狐妖’身边之人不俗，莫名奇妙一个劲觉得是‘花神大殿’在此作陪，便迟迟不敢下手——因为下手没胜算。
于是一拖再拖，事情竟然拖到被人全盘告知了渊戈后，而被其‘连根拔起’，直接逐出六界，不留后患。
而梁王亦欲行刺‘江南狐妖’之事不仅渊戈知道。明公主也被人特地告知。
之后便是人间皇帝为了再续自己前缘，将明楼许配给了‘有备而来’的魔界宛城王……
“只是，本神不知明公主到最后感觉到凤凰天尊气息周游，而跳城墙，到底系于愧疚还是绝望？”
烨曳语气逼人。其实也就是真的只是好奇明楼如今甘愿被混沌主宰驱使，背后到底为何罢了。
明楼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念及‘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诚实告诉他，“都有。”
“这个说法倒是折中。”
烨曳笑而不语，他又听见。“愧疚情郎得以本公主信仰庇护，竟还要刺杀本公主信仰。绝望正是因为他全心全意想刺杀本公主信仰，本公主才不可能全心全意希望他在活过来。所以折中一想，干脆一死了之，死在尊上面前算是替他谢罪，也是意愿他来世找到一个能叫他放下王图霸业野心的温柔女子。”
话刚说完。依漪正在感叹。情之一事果真比人言沸腾还要掰扯不清，玄之又玄。
而明楼蓦地毒辣一笑。这个强行撑开的笑容在伤感的表情上突兀得荒漠绽放一只腊梅花。接着她翅膀一抖扑腾横飞，‘张牙舞爪’朝烨曳天灵盖袭击过去。
是一副不直接拧下对方天灵盖来便不罢不休的架势。
烨曳闪身一避。见她指甲插入了木头柱子里正在拔了时，意味深长问:“明公主相信，世间有情，情比金坚吗？”
“什么？”
良久，她惊觉自己依旧愿意相信‘世间有情’，考虑之后发觉只是唯独不信‘情比金坚’。
明楼用力一抽，术法波震出去推倒周遭好一片房屋。
烨曳站在一片废墟上，转身抬起袖子捂住口鼻，喜悦说，“看天尊要的茶。如此，我们先回去复命了，告辞。”
便拉着依漪不紧不慢走了两步，回头提醒说:“明公主怕是焦躁不得，毁了这十里门庭房屋倒是不足挂齿，只是，本神想万一哪天凤凰始天尊突然心血来潮要下江南重游故地，看到比如境况公主怕是不好交代。”
留明楼在原地，惊得赶紧把房子恢复原样。转念一想，翊屿不可能回来这里，恼羞成怒合掌散出阵阵术法推平了整个江南城区。
可等心满意足回神，适才她追杀的二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稍作思量。转身往着清川去。
鲛人祠里有蝴蝶纷飞。她一伸出手有一只蝴蝶落在她的手上——又举到眼前来仔细看，那蝴蝶长长的獠牙上沾着人的皮肉。
绕过‘鲛人’。石像后走有一个暗洞，入口非常小，才有人脑袋那么大，所以不得不委身移形进去了，才能看见里面别有洞天。
落地后一整衣衫，蹲下捡了一根往日用完之后扔在这里的棍子握在手里笑容荡漾，起身时，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重重却有一下没一下，最终却又重重的敲击在光洁坚硬的石壁上的声音。
立时听到了一阵长短不一的急促呼吸声。明楼任着心情玩了一会，才想起来，随手将木棍用力做羽箭般扔出去。
“啊。”
随着人群中一声惊呼，悲痛欲绝的响起——苟延残喘的人便不顾一切的在水里挣扎、扑打掀起浪花拍过来。
于是惨叫声边成了带着回音的抑扬顿挫的嘶吼，响彻不绝。
——想都不用多想，像这样乱成一团必定少不了踩踏，推攮。
这点明楼相当满意。这些个自私自利的人，连她在哪里都还没分辨清楚，便开始自大自狂的亦欲要‘杀’她。
只可惜倒腾半天，‘乱棍打死’的只有同伴或者自己。
而这中最惨的是化成真身，并且被牢牢捆绑在水底，却没有龟壳保护的沧清……
她又看着他们哄闹一小会，瞧着在身边奄奄一息的亡魂越来越多，不敢大意，挥手点亮石壁上的蜡烛。瞬间，洞窟内灯火通明，众人看到她的位置，懦弱低下头，满脸任她宰割的卑微表情。
“这才对嘛。人是本公主所杀，你们合该冲着本公主来才对。何苦自相残杀呢……可别忘了你们脚下还踩着玄武将军呢，再打，这个倒霉鬼没被你们踩死，也要叫池底锋利碎石戳死。”
静默良久。她才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自嘲一笑。一挥手将沧清漏出人型掰直立起身来，客气说，“玄武将军别来无恙。我家尊上特意命我来感谢将军与坐下军将贡献的怨气，与鲜血。”
知道沧清不敢多言，兀自呐呐出声，“这溶洞之水虽来自昆仑山脉，寒凉程度却更胜昆仑。毕竟昆仑还能看到个太阳，而这里永远暗无天日。若非你们是一群活神仙……怕是一早便不被冻死在这里，也会被湍急的冰片戳死这里。”
她说‘死’，顿时就有人禁不住苦寒颤抖起来。
撇开这水从雪山冰霜上一滴一滴滴下来，后面顺着暗蕖一路流淌汇集到这里还未见天日，还有头顶厚厚的山壳充做结界，另外，加之牢牢封锁在土壤里的这些水流经年久月奔腾过后遗留下的噬骨之寒气——各种混合在一起还是有戈月寒凉之百中一二的。
只是‘夹缝求生’于他们神仙来说也倒不是真的难不可及。
目下绝望，因为更寒冷的，还有头顶语气阴森，话里话外似不疼不痒送来将死之讯的女子。
明楼感觉人群中还有几个敢偷偷喘气，脸色一沉，身边术法动荡荡平了不安定的气息。合该如此才对。
她才居高临下道明了来意，“尊上打算一心一意陪着凤凰天尊。本公主又得去找应龙天尊对弈，无暇抽身……所以焚化尸体之事交由你们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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