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逃犯昏死荒丘 两姑娘倾心相救”

上一章 【文学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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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卷首语:、

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不管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不管是东方的道德水准还是西方的道德水准,都敬佩那些为社会献身、为社会谋福利的人。——雷志宏

清河水流域的皱褶里藏着一个小村庄,这个仅有一户人家的小村庄没有名字,只有一家三口人。这三个人分别是虢海棠(虢老夫人)和女儿——方艳杰母女,以及抱养的孤女——方玲玉(小名——玉儿)。这户人家为了躲避日本鬼子烧杀掠抢,一路从上海逃到南京、武汉、然后逃到鄂西北与陕南交界的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原始大山里。

储存的粮食,由于山体滑坡房子裂缝漏雨,粮食受潮、霉变了,或者说是放的时间太久了,已经过了食用期。但是饥饿使这一家人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佣人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往这里送吃的了。她们只好试着将二十年前存放的大米舀了一碗做了粥……可就是这顿稀饭,却把一家三口闹得上吐下泻,折腾得死去活来。

天刚麻麻亮,饿得实在受不了的玉儿,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养母——方艳杰的床前说:“阿姨,我去四方凹挖点儿野菜,再饿下去恐怕连路也走不动了。”

“好,你先走,我一会儿就去。”方艳杰说着坐起来靠到床头上。

十三岁的玉儿体格瘦小,面带愁容,可能是一夜没有休息好,她起床后匆忙背了一个篓子、拿着铲子向外走去。

刚下过雪不久,沟坎下背阴处还是白雪皑皑。玉儿踏着上了冻的山涧小路一步一颤地向前走去。她来到路边的一个小泉水池畔,饿得实在走不动就蹲下来捧起泉水喝了起来,喝着水,她看到泉水池周围有绿油油的野菜。喝罢水,她就用手拽着野菜,一边拽,一边贪婪地往嘴里填着,越吃越觉得好吃。不一会儿,她就把这个小小的泉水池周围的野菜扯光了。她吃饱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擦了擦嘴向四方凹走去。

四方凹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凹地,大约有三四亩地,凹中间有一眼温泉,泉水旁有一棵大柳树。四方凹土地肥沃,由于温泉水的滋润四方凹里面长满了各种野草、野菜。在这儿荒山野岭里像是谁在那儿铺了一块儿绿莹莹的地毯。玉儿走着,想着,赶快去挖一篓子野菜回去煮一煮,让外婆、方阿姨吃,别让她们饿坏了。

快要走到了,玉儿抬头一看:四方凹前的土坎上趴着一个黑呼呼的东西,把她吓了一跳。她立即趴到地上,伸头向那个黑呼呼的东西仔细地看了起来。她发现那个黑东西一动不动,不像是只狼,好像是个人在那儿睡觉。玉儿在这儿荒山野岭住了十来年,一个人出出进进习惯了,除了狼,她什么也不怕。于是她把铲子握在手上悄悄地向那个黑东西走去。

玉儿鼓起勇气来到黑东西跟前一看叫了一声:“啊!是个人。”玉儿看到这个人躺到在草地上,衣服被撕扯的丝丝缕缕,湿乎乎地散发着热气,这热气带着一股子刺鼻的味。

“喂!你睡在这里干什么,喂……喂!”玉儿喊了几声,这个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回音。她壮着胆子,用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俯下身子对着他的耳朵大叫一声:“喂!快起来,你睡到这里干什么?”玉儿不见他应声就蹲到地上摸了摸了她的嘴,一摸还有气,玉儿就不害怕了。她使尽全身的力量拉着他的胳膊叫着:“起来……起来啊!”玉儿拉了一阵子,叫了一阵子,这个人仍不动。她拉不动,只好丢下他,立即向回跑去……

一清早,方艳杰看到玉儿拎着篓子拿着铲子去挖野菜,她担心玉儿,就慌忙穿上衣服下了床,到厕所解了手,出来就往外跑去。

“阿姨:四方凹有个人,四方凹有个人啊!”玉儿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一头撞到方艳杰的怀里叫着。

方艳杰一听,脸一下子绷紧了,那肌肉的僵硬和瞬间的改变着实让玉儿大吃一惊,她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玉儿,愣了许久,然后回过神来自言自语地说:“四方凹怎么会有个人呢?这儿几乎与世隔绝,到处崇山峻岭,悬崖峭壁。这个人摸进了干什么?真的吗?”方艳杰拉着玉儿吃惊地问。

“真的!我拉他,叫他,他就是不动也不应声。”玉儿眼睛瞪得大大地说。

“走!带我去看看。”方艳杰说着拉着玉儿就向四方凹走去。

玉儿把方艳杰拉到这个人跟前。方艳杰一看忙蹲下来就翻他的眼皮,她翻开眼皮一看:这个人的瞳仁还有微弱的光。她抓起他的胳膊,就给他号起脉来。

“阿姨:我刚才摸了他的头,头热热的,嘴里还在出气。”玉儿指着这个人说。

方艳杰看了这个人的瞳仁,给他号了脉,立即俯下身子给他做起人工呼吸、按他的心脏……她帮这个人呼吸了一会儿,按了他的心脏,起来擦了擦嘴叹了一口气说:“唉……这人还有救。”

孤魂情

清水河畔好孤僻,一家三口断了米;

又与外界断消息,萧风起,活着还有啥意思。

四方凹里躺一乞,玉儿一摸命旦夕;

急忙回去喊阿姨,阿姨来,诊脉呼吸抢救急。

方艳杰的医术虽然不高,但中医的望、闻、问、切,她多少还是懂得一点儿。望的功夫最深,她外公只要望一望病人就能断出病来。闻,就是闻病人呼吸、身上的气味。问,就是问病人的感受。切,就是切脉。她没有学到大的本事。现在这个人不会说话,她就对这个病人“望”、“闻”、“切”起来。”方艳杰望了望病人、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然后抓住他的脉脉搏,又给他“切”脉……她给病人切了脉后,立即俯下身来嘴对他嘴呼吸起来。她帮病人呼吸了一会儿。起身对玉儿说:“他的心跳时续时断,可能是饿的,你先到泉水池噙几口水来润润他的喉咙,我赶快挖一点儿野菜,回去煮一煮喂他。”

玉儿一连给这个人噙了五六口水,嘴对嘴送到这个人的嘴里。方艳杰挖了一篓子野菜,就和玉儿抬着这个人往回走去……

方艳杰和玉儿累得气喘吁吁地把这个人刚抬到大门外,玉儿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外婆呀!我们抬回来一个人……”

方艳杰叫道:“妈……快把毡子拿到大门楼来!”

虢老夫人一听,拉着毡子就往门楼里跑。她跑到了门口一看:愣住了。

方艳杰、玉儿把这个人抬回来放到毡子上。

虢老夫人在屋子里生了火,红红的火一会儿就把屋里烤得暖融融的。虢老夫人蹲到火堆旁仔细地看着这个人,她越看心里越纳闷,这么深的山,他是怎么爬进来的?

玉儿丢下这个人就跑到厨房去烧水……水烧开了,她舀了一碗,一路走着吹着,来到这个人身旁蹲下,立即用勺子舀了一勺,一滴一滴地往他嘴里滴了起来。

方艳杰蹲下来认真地观察了这个人,然后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仁,又摸了他的脉搏说:“他的心脏跳的很弱,看来是饿的,身上很热。我们先给他补充点营养、增加点热量,然后再给他治病。妈:你把野菜洗一洗,煮一煮,我去找几样中草药。”在方艳杰的指挥下,三个人井井有条地来救这个快要死的人。

经过三人对这个人的治疗、护理了两天,这个人的烧退了些,呼吸也慢慢地正常了。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他知道吞咽食物了。

第三天,天刚亮,方艳杰就上山挖药去了,虢老夫人和玉儿轮流守在这个人身旁。她俩一会儿给他喂药、一会儿喂菜水。

山药配齐了,方艳杰认真地将那些药清洗、煎熬好后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喂着。她一边喂,一边想:这个人是怎么摸到这里的,他来干什么?方艳杰心里很纳闷,住到这里几十年了,只有洪臣忠一个人敢进进出出。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竟然摸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来了。

方艳杰给这个人喂了药,起来把他的衣扣解开一看叫了起来:“哎呀!一身脏兮兮地。”

玉儿一听慌忙跑来。

“玉儿:你把他的衣服脱了,给他洗个热水澡。”方艳杰说着又仔细地看着这个人。她看到这个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稀稀拉拉的胡须像一根根野草一样东倒西歪在嘴唇的上下。头发乱蓬蓬的,发林里灌满了灰尘、泥土、碎草渣子……一件破棉袄不知道破了多少口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疤一块连着一块。方艳杰把他的袄子脱下来一看:才知道这件衣服是反穿的,那衣领处印着编号的字——六六三还清晰可见。腿上的一条棉裤已分不清颜色了,膝盖下基本上破完了。脚上的鞋子,鞋帮几乎没有了,鞋底是用草缠到脚上的,脚全磨破了。方艳杰解去他脚上的乱草、取下鞋子、脱去他的棉袄、棉裤,单衣,最后干脆把他的内裤也脱了。看着带着番号的衣服,方艳杰心里明白了,这个人是个逃犯。

方艳杰脱去他的衣服,把他的头发、胡须一一剪去,给他洗起澡来……

方艳杰给他洗了澡,把他抱到毡子上。看到地上躺了一个光溜溜的男人,方艳杰心里一阵热了起来,她抚摸他的脸对玉儿说:“你看,这个人年纪不大,大约二十来岁。”

“阿姨:他咋和我们不一样啊?”玉儿摸着那男人的玩意问。方艳杰扭头一看心里一热红着脸说:“他是个男人。”

“哎呀!男人就是这个样子啊!”玉儿叫了起来。

方艳杰听到玉儿的叫声,看到被洗得干干净净躺在地上的这个男人,听着他那有节奏的呼吸声。她那颗快苍老的心突然一阵颤动,一种相去遥远的激情在那一瞬间激烈地复苏了。她觉得自己在茫茫的大海里突然发现了一块绿地……方艳杰目睹着面前这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这时她才想到自己还是个女人,一个已经整整四十岁的老闺女。

方艳杰往火堆上舔了几根木柴,红红的火把屋子里烤的暖烘烘地,也把睡到地上这个人的身子照得红红的。方艳杰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人,看着、看着,她浑身血管里的血液开始慢慢地升温、骚动……在战乱中,她像保护生命一样保护着自己的贞操,像收藏珍宝一样,珍藏自己的处女身。

玉儿从两三岁被洪臣忠抱到这里,十多年过去了,今天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子。

一家人为这个人忙了四天,可是,他却没有醒来,个个心里都很着急。一点儿粮食也没有,怎么救这个人呢?一家三口围坐在火堆旁望着地上躺着的这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

方艳杰看了看地上那个人说:“既然把他背回来了,我们就要把他抢救过来。”她叫妈妈守在这个人身边,让玉儿去挖野菜。她呢?只好坐下来翻书,她把几本药书搬到火堆旁,一本本翻看着,看看医书上有什么方子可以救这个人。一家人要活下去,唯一的就是挖野菜,还要想办法救活这个人。想来想去,方艳杰想到当年洪臣忠把玉儿送来的时候,玉儿只有十几斤重,瘦的皮包骨。那时候自己二十七八岁,为了把玉儿养活,她按照药书上的方子,到山上挖了十几副催奶的药。方艳杰喝了催奶的药不几天奶水就来了。她用奶水把小玉儿救活,并养得白白胖胖。十多年过去了,这对**还时不时地流着奶水。何不用自己的奶水来救这个人?把他救活了……想到这儿,方艳杰心里一阵热浪袭来,起身背上篓子拿着工具就出发……

方艳杰采了药刚到家,就听到妈妈叫:“闺女,这个人有救了,你看,他撒尿了。”虢老夫人惊喜地掀开被子让女儿看。

方艳杰一眼看到那人的……心里一热脸红了,她怀着激动的心情给他切脉、然后把药水噙到自己嘴里往病人嘴里一点点滴进,给这个人喂了药,又给他嘴对嘴喂菜汤。喂了几次药和菜汤,这个病人的呼吸明显地增强了,根据脉相,方艳杰断定这个人很快就会醒来。

晚上,一家三口都守在这个人身旁,可是又守了一夜,还不见他醒来。已经是第五天了,方艳杰心里很着急,该用的药都用了,为什么还不见他醒来呢?他身上的烧退了,怎么又变凉了。“赶紧给他补充能量。”方艳杰说着就给他嘴对嘴喂热水、喂药、喂菜汤,又叫玉儿烧了热水,给他洗热水澡,正给他洗着,他又撒尿了。

“哎呀!这下好了,他这一泡尿,尿了,马上就会醒来。”方艳杰高兴地说着给他擦着屁股上的尿水。

方艳杰一连喝了三天催奶的药,第四天奶水就来了。她把奶水挤到杯子里,一勺一勺地喂到这个人的嘴里。

第六天的早上,方艳杰起床后,首先把奶水挤下来喂了他,然后摸着他的脉搏,一摸,发现他的心跳比以前有力,体温也正常了。她翻开他的眼皮仔细一看,瞳孔有亮光了,她一激动抱着他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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