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芙蓉城外看渡口 西南联大来寻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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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玉宇、王瑾瑜辞别了会宁,一路从兰州到天水、宝鸡、回到西安,又从西安到汉中、广元、德阳,颠簸了几天才到达成都。来到成都,他俩在成都某招待所住了下来。王瑾瑜刚睡到床上,欧阳玉宇就给她讲:“成都历史悠久,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之一,被称为天府之国。据史书记载,大约在公元前五世纪中叶的古蜀国开明王朝九世时将都城从广都樊乡迁往成都,构筑城池。五代时孟昶曾经命人在成都的城墙上遍植芙蓉。金秋送爽时节,城墙上五颜六色的芙蓉花开了,四十里如锦绣,把美丽的成都映照得无比浪漫温馨。因为这个典故,成都被称为‘蓉城’……”

“哎呀!烦死了,我不想听。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直冒金星,床在乱跳。你看山西、陕西、甘肃,黄土高原上的老百姓那么苦,还有闲心给我讲几百年前的事。”王瑾瑜叫着捂住耳朵。

欧阳玉宇听妻子一叫就不再往下讲了,他也觉得生活在黄土高原的老百姓太苦了。从华山下来只顾东奔西跑,汽车颠簸的浑身不舒服,真是走马观花,没有什么意义,学不到什么知识。

第二天,两个人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武侯祠。武侯祠绿树婆娑,掩映着亭榭楼阁……从武侯祠来到杜甫草堂,王瑾瑜从倒塌的院墙处往里面看了看叫着:“这有什么好玩的?快走。”

第三天,两个人来到都江堰,都江堰位于四川省都江堰市城西,坐落在成都平原西部的岷江上,始建于秦昭王末年(约公元前256前251)是蜀郡太守李冰父子在前人鳖灵开凿的基础上组织修建的大型水利工程,由分水鱼嘴、飞沙堰、宝瓶口等组成。两千多年来一直发挥着防洪灌溉的作用。使成都平原成为水旱从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至今灌区已达30余县市、面积近千万亩。是世界迄今为止,年代最久,唯一留存、仍在使用,以无坝引水为特征的宏大水利工程,凝结着中国古代汉族劳动人民勤劳、勇敢、智慧的结晶。

看到古人修建的水利工程,令人感到惊叹,天府之国真是名不虚传。这里是一眼望不到边绿油油的庄稼,清灵灵的水,和黄土高原相比可是人间天堂。

两个人到都江堰转了两天,看到都江堰的美景,王瑾瑜的心情才慢慢地从那苦涩的黄土高原上移了下来。这时她心里突发一个奇想:把黄土高原上的人们迁徙到有山有水的地方。迁徙到松嫩平原,迁徙到大小兴安岭、秦皇岛、渤海湾、山东、江苏、安徽、江西、湖南、贵州……祖国有那么多山清水秀的地方,何不向中央写封信,让中央派人把黄土高原上的人们迁徙下来。夫妻俩漫步在都江堰,看着古人修的水利工程走着、想着……

王瑾瑜回到招待所坐下来就拿出纸笔写了起来,她要把解决黄土高原上人们温饱的问题,提到中央工作的议事日程上来。她写着还小声地念着。欧阳玉宇问:“中央能听你的么?你也太天真了。你写,可以,但不能寄出去。咱们还是听康先生的,多看、多听,少发表个人意见。”听了丈夫的话,王瑾瑜只好把忙了两天写的《将黄土高原的人们迁徙下来》的报告装了起来。

夫妻俩离开都江堰来到渡口。渡口,川南三线建设刚刚在这儿拉开帷幕。长江在这儿似条龙一样回了两个弯。长江两岸碧绿荡漾,气候宜人。从西柏坡一路走来,黄土高原令人心酸,可成都平原,都江堰,渡口却让人心花怒放。来到渡口,他俩沿着长江两岸转了几天,采访了当地的农民、学生、工人和刚刚从全国各地来这里的建设者。拍了好多镜头,写了说明。看到建设者们为了祖国的建设夜以继日。欧阳玉宇提笔写了《月光下的建设者》。王瑾瑜写了《渡口——明天更美好》还写了一首顺口溜:都江水来润神州,川南儿女绣渡口;芙蓉花香扑鼻来,滋潤肺腑不言酬。

欧阳玉宇、王瑾瑜把一路拍的照片、采访录和《月光下的建设者》《渡口——明天更美好》寄给了康先生后就开始向昆明出发。

欧阳玉宇带着王瑾瑜来到了昆明,来到妈妈当年求学的地方——某某大学已是酉未时分,炎炎红日西坠,偏偏倦鸟归巢,可是这里……欧阳玉宇只好让司机就近找了一个招待所住下。晚上躺到床上,王瑾瑜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到市里条件好的招待所,这里连电也没有,到处黑灯瞎火。欧阳玉宇就给她讲为什么要住到离某某大学近的地方。“1937年7月7日本鬼子挑起了卢沟桥事件……战火不断,北大、清华、南开以及各大专院校纷纷南迁。我妈跟随着师生们长途跋涉来到湖南长沙……刚开学一个多月,日军沿长江一线步步紧逼,危及衡山湘水,师生们于1938年2月从长沙搬迁入滇……”欧阳玉宇讲着,王瑾瑜依偎在他怀里听着,当她听到婆母当年从北平到长沙,途径宜昌为救自己的妈妈差一点被淹死了……以后日本鬼子轰炸长沙,学校又南迁,婆母从长沙经贵州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昆明……毕业后就投入到血与火的抗日战争中,宣传抗日、组织募捐、救助孤儿到前线当战地记者、护理伤员。日军轰炸重庆,她又到一线抢救难民……

“哎呦……我的婆母真的伟大!她不但为抗战做出了贡献,而且救了我和刘妈。”欧阳玉宇正讲着王瑾瑜翘起头叫了一声说。

看到丈夫两眼涌满泪水,王瑾瑜拿起毛巾给他擦着泪说:“别伤心,慢慢讲。”欧阳玉宇捋着妻子的秀发说:“我妈这些年来太苦了,日本投降后,她偷偷地把伤残的父亲和外公外婆拉到车上……逃出重庆。隐姓埋名回到农村当了农民。特别是搬到十里冲,缺吃少穿不说,小队长和治安队长强迫她干超负荷的劳动。刘杨花和芶次郎还不断地找她的麻烦……她由一个柔弱的女学生,一个读书人……变成一个农民,而她这个农民却常常遭到辱骂、欺凌……”

王瑾瑜听着,听着忍不住泪水掉到丈夫的胸膛上。这会儿她才知道,丈夫为什么要带她到这个破旧不堪,根本不像学校的地方来的目的。听了丈夫的诉说,她才知道婆母的坎坷人生。

“瑾瑜啊,我希望你像你婆母一样。我母亲不仅养育我们,教了我知识,更重要的是教会了我如何做人。说来也是巧合,妈妈当年在北平某大学上了一年半遇到了战争。今天,她的儿子也在那所学校上了一年半,遇到了文化大革命。一九三七,一九六七,三十年啊!妈妈呀,今天你的儿子、儿媳来到了你的母校。来,我给妈妈写封信。”欧阳玉宇说着推开怀里的妻子,点亮了床头上的煤油灯。他刚拿起笔就被王瑾瑜抢了过去。王瑾瑜把丈夫的满脸的泪水擦了擦说:“还是我来写吧,我很想婆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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