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宇和王瑾瑜想的太简单了，原想把姚家栋和艾自强送到学校给几个学费就算完事了，谁知还有：生活费、住宿费、衣服、鞋子、被子、劳动工具、学习用具……给艾中华交了医疗费买了东西，王瑾瑜手里一文钱也没有了。还把程伯伯编的几十盘茓子的钱也搭进去了。
眼看就要断顿了，王瑾瑜抓耳挠腮的，她怕玉宇和程伯伯挨饿，又怕欧阳玉宇骂她，说让她当家，把家当的底朝天。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只好回家向妈妈借。
正好中午妈妈在家，还藏在卧室里数钱，嘴里还小声说：这钱干什么那钱干什么……王瑾瑜悄悄地溜到她身后，把嘴凑到妈妈耳边说：“好妈妈，打发！打发吧！可怜，可怜你的女儿和未来的女婿吧？”
“听说你们卖蓆子、茓子，挣了两百多元。不给老娘一分一文也罢了，还想着老娘这几个救命钱。我问你，你们那两百多是怎么花的？”妈妈把钱攒在手里瞪着眼睛问。王瑾瑜一五一十地向妈妈讲了艾中华家的事：把艾中华送到医院，送姚家栋和艾自强上学。贺玉珍一听，一下子把女儿搂到怀里，亲了起来……
贺玉珍双手捧着女儿的脸说：“你要不是我的女儿，现在我就打电话，让报社记者来采访你。我做梦也想不到我的女儿思想境界一下子提了这么高，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革命几十年的老党员了。莎士比亚说‘上天生下我们，是要把我们当着火把，不是照亮自己，而是普照世界。’好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爸爸，让他也高兴，高兴。那个欧阳孩子怎么有这么大的魅力，把我这个倔强、懒惰、自私的闺女，训练成这么温顺、勤快、无私奉献、济世救人，变得伟大了。哈哈……这事太感人了。作为一个领导，一个党员，我还是让记者来，不采访我女儿，专门采访欧阳玉宇和被你们资助的那一家。了不起啊！我的女儿，欧阳家穷得连饭也吃不到嘴，还舍得把两百多元资助别人。这两百多元可是他不知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啊！妈妈算是服了那个孩子，我的闺女有眼光，谈了这么个好朋友。好了！我给报社打个电话。”贺玉珍说着就往电话机旁走。
王瑾瑜跑到电话机旁双手按着电话说：“好妈妈：这个电话你不能打，我不但不让你宣传这个事，还要你为我俩保密。玉宇的脾气你是不知道的，我可摸透了。他怕农场的人议论这件事，就对人们说我和王瑾瑜是姚家的姨表亲。外甥、外甥女帮姨家是应该的。你还记得吗？去年地区报社来采访，他就躲了。校长让我代替，结果我说错了一句话，他一个星期就没有搭理我，还差一点儿和我‘拜拜’了。好妈妈，我劝你就别掺和了。我爱玉宇，我听他的。这一段时间我跟他学了不少知识，他说你要静下心来学习，就要把身上的职务全去掉，于是我就把班长、团委副书记、学生联合会主席的职务都辞了。真是无官一身轻啊！他还对我说：你要真心和我交朋友、谈恋爱，就要踏踏实实地不要浮在面上，在学习上一定要听我的。你如果不听，我就不和你来往。他还说：如果你还像原来那个样子，我就收回那个订亲物。我的妈呀！你说：我敢不听他的吗？我从他身上已经学到了坚韧、刻苦、还学会了不断努力。他对我说一个人要不断地努力，这种努力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是要养成一种生活习惯。一到节假日，我俩就跑到阜山那个草棚子里编蓆子，有时候一直编到半夜，但是我们并没有耽误学习。反而，我们的学习成绩更好了。我们把劳动当成休息大脑，把帮助人，当成了最大的快乐。我还要向他学习沉默、宽容、处理事果断、对人有爱心。他让我为人处事要想着对方，我在他心里，他把我当成他的亲姐姐了。他时时处处让着我、关心我。我俩已经订亲好久了，老师和同学们就没有看出来。我俩在学校规规矩矩，好像不相干的两个人，有时还为一点儿小事争几句。一次他坐到我的位置了，我上前就踢了他两脚……不论白天或黑夜，不论在学校、农场、大山里，我就严格按照他定的规矩办。他这个人总是记住别人对他的好。他对我说，以后我俩结婚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给他红薯的大爷和大姐。在山上斗歹徒后我问他，如果我真的被歹徒强暴了你还爱我吗？他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你真的被强暴了，我会用一身的热量来温暖你受伤的身心，我会爱你一辈子。他还说以后我们俩成不了夫妻，他都不会忘记我。我欧阳玉宇永远记住给我洗衣、补衣服、给我父亲买药、把饭送到半山腰的好姐姐。如果你以后不愿嫁给我，我就把你当成亲姐姐来往。
好妈妈：今天我给你说明白，玉宇对我说了，咱们上完高中上大学，上完大学，有条件还要深造。直到参加了工作再结婚。在没有结婚前，绝不越雷池半步。他把我看作亲姐姐，希望我把他看成亲弟弟。和他交往这么久了，我慢慢地和他有了同样的见解、同样的嗜好、同样的希望和同样的追求。为了更好的学到知识，玉宇给我请了辅导老师。这位老师很有水平，他讲课我记得清、理解的也快，听他讲课我总觉得是一种享受。这位老人的理想是把玉宇和我送到国家重点大学。妈妈，我们又结识了一位很有水平的人，这个人的知识可以用‘渊博’二字来概括。我俩打算请她辅导，她也有意辅导我们。程伯伯辅导我们数学、物理、化学。这个老师辅导我们语文、外语……俗话说：名师出高徒，有了名师又有玉宇做榜样。好妈妈，你就默默地向上帝祈祷吧！保佑你的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考上重点大学！”
“哈哈……但愿如此！上帝啊！你不但保佑我的女儿和女婿考上‘北大’和‘清华’还要保佑他俩考上‘剑桥’、‘哈佛’啊！哈哈……”
娘俩说着抱在一起笑得前倾后仰……
“嗳……我和你爸原来还担心你这个疯丫头，现在看来是多余的。来！让妈妈好好看看，嗳哟！晒黑了，也瘦了。手咋变成这个样子……以后别跟那个小子疯跑了，姑娘家要像个姑娘的样子吗。”贺玉珍搂着女儿说着开心极了。
“妈：我手上的茧子是编蓆子磨的，现在我一天能编一条蓆子了。开始玉宇不让我学，怕影响我学习。他编蓆子，让程伯伯辅导我学习。有空我就偷偷地学，谁知一学就会了。前天我背回来的两床蓆子，你分不清那一条是师傅编的，哪一床是我编的。以前你总说我傻，现在我已经超过了师傅。我比他手头快。玉宇说：姐姐就是姐姐，女孩比男孩细心，编的比我编的漂亮多了。好妈妈：现在长话短结：第一、不准你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就连我爸也不能告诉。第二吗？就是可怜、可怜你的女儿和未来的女婿。我们已经断炊了，多少给一点，再过一个月我就还给你。顺便告诉你：下个月我们的收入嘿嘿……”
王瑾瑜接过妈妈给的钱，高兴地跑到街上把东西买了，推着车子早早地来到那棵老榆树下……
王瑾瑜坐在树下左等右等不见欧阳玉宇的影子。她等急了就扯开嗓子骂了起来：“欧阳玉宇你个王八蛋！狗东西。一拿起书本就钉到凳子上，忘了下课，忘了吃饭。一坐到蓆片子上，忘了天明地黑，非把那条蓆子编好。到山上捡柴，风雪再大，就是拼死命也要把柴拖回来。今天又忘了……欧阳玉宇唉！你咋是个死脑子、一根筋啊！蠢猪啊！蠢猪，我咋爱上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欧阳玉宇自从知道场里的孩子们欺负姚家栋和艾自强，就为他俩的安全担心。他知道这俩孩子星期天要回家，上个星期天，两个孩子还没有走到家就挨了打。身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他心疼极了。为了不让两个孩子受到欺负，他决定亲自送他俩回家。
星期六的下午，欧阳玉宇来到城关镇中学，谁知城关镇中学下午还有两节课，他拿出书来，蹲到学校门口看了起来……
姚家栋、艾自强一出教室就看到欧阳玉宇蹲到学校门口看书，他俩跑上去拉着他一同向回走去……当三人来到公路边，远远地看到那棵大榆树靠了辆自行车，不用猜准是王瑾瑜在那儿。三个人还没有走到就听到从大树那儿传出叫骂声……欧阳玉宇给姚家栋、艾自强使了个眼色让他俩躲到树林里。他悄悄地溜到树后一下子把王瑾瑜的嘴捂住了。
“好啊！当姐姐的骂起弟弟来了，骂的那么难听。家栋、自强你们来评评理……”欧阳玉宇叫着把王瑾瑜的嘴紧紧地捂着了。
“哎呀！别把老姐捂的不出气了。混蛋东西，去接他俩也不早给我说一声，让我在这等到黑啊！如果不等你，我到那儿，现在已经编条蓆子了，还不赶快推着车子走。”王瑾瑜撕开他手叫着。
欧阳玉宇来到自行车旁一看：“哇！这么多东西啊！这是盐、大米、面粉、香油、火柴、马灯、煤油……好哇！姐姐一下子变成了运输大队长。是不是像蒋介石那样抢老百姓的？我们的钱早就花光了，你从那儿偷了这么多东西？”
王瑾瑜上前拧着他的耳朵说：“你个狗东西尽扯蛋，你老姐儿我不会去干那下三赖的事。只要人心不贪财，千金散去还会来，你就不要刨根问底了。”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农场，走在后面的艾自强突然“妈的”一声大叫，一块石头打到了他的头上，顷刻鲜血直流……紧接着石头、坷垃、呼呼啦啦地从对面飞了过来。欧阳玉宇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脱下布衫就给艾自强包扎。
王瑾瑜一看：石头、坷垃是从一堵矮墙后面飞过来的，她躲过石头爬上墙头一看，一群孩子咧着嘴朝她嘿嘿地笑了起来……她胸中的怒火直往外冲，她一个箭步从墙头上跳下去，抓住一个孩子就拳打脚踢起来……
欧阳玉宇刚把艾自强的头刚包住，抬头往王瑾瑜那儿一看，一块石头正往她头上飞来，他叫着冲上去把王瑾瑜扑到。那块石头重重地打到了一个孩子的肩上，打得那个孩子“妈”的一声倒到地上。
欧阳玉宇抬头一看：一群孩子拿着棍子冲了上来，他丢下艾自强起来迎了上去，夺过一个孩子手里的竹子就霹雳扒拉打了起来……片刻功夫他就打倒了六个，其余的看不是对手掉头就纷纷掉头跑了起来……
欧阳玉宇把已经昏过去的艾自强背起来就走，王瑾瑜骑上自行车飞快地跑了起来……
王瑾瑜一口气跑到公安局，飞身下了自行车，把自行车摔倒地上就跑进局长办公室，见了王大鹏局长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王大鹏立即安排人去农场，王瑾瑜出来扶起自行车，骑上就往回跑……
王瑾瑜跑回来把趴到欧阳玉宇背上已经昏迷的艾自强扶到自行车上，两个人推着艾自强就往医院跑去……来到医院，王瑾瑜慌忙去把姓谷的副院长找来，让谷院长不惜一切代价把艾自强抢救过来。谷副院长立即把院长找来，并对院长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番。院长立即组织抢救班子，对艾自强实施抢救……
看到艾自强醒了过来，王瑾瑜把谷副院长拉到门外说：“谷叔叔，自强的伤怎么样？能不能治好。”
“你们把伤者送来的及时，经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伤员的事，我已经安排好医生、护士，你在这儿也插不上手，快去上学吧。别担心，一个星期他就会好。”
“谢谢您了谷叔叔，你一定要治好艾自强的伤。他如果没有生命危险，我就放心了。我俩还有要紧的事，赶快去农场一趟。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他的一切费和药钱，我明天就送来。”
谷副院长正叫道：“我的姑娘嗳，你把他交给我还不放心啊？你在这儿晚上也没有地方休息，快去学校学习。”
王瑾瑜、欧阳玉宇从医院出来，骑上自行车就向农场跑去……
公安局的人来到农场，看到一个人钻到草垛里，两条腿露在外面。公安战士就把他了拉出来，谁知这个孩子就是被王瑾瑜痛打的那个孩子，又挨了同伙一石头，看样子是被打傻了，一看到公安战士，吓得哆哆嗦嗦把他所干的坏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公安局的人照单抓人，一下子抓了十三个，拴了到车上，拉着就走。
农场里大哭小叫：“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的闺女……”这叫声简直如丧考妣。
王瑾瑜驮着欧阳玉宇还没有到农场，就看到一辆解放牌汽车开过来，车上嗷嗷直叫，几名公安战士手握着枪，一个公安战士叫着：“谁再乱叫，就毙了他……”
王瑾瑜看着趴到车上的坏孩子，骂了起来：“狗娘养的，这群野杂种，抓去全杀了也不解我的恨……”
当王瑾瑜、欧阳玉宇来到农场一看，成群结对的人往场办公室涌去……他们叫着、哭着、骂着要场长、书记去把他们的孩子要回来。
王瑾瑜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她来到办公室前的讲台上叫了起来：“公安局抓了坏人，你们叫什么？这些孩子作恶很久了，难道你们不知道？我认为不是这些孩子坏，是他们的娘老子坏。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打了多少次人，偷了多次东西，难道这些当爹、当妈、当爷奶的不知道？你们到底让孩子长大了干什么？难道也像芶冬霜那样……芶冬霜占着一个老叔在省里当了一个什么鸟官，才敢在阜山一带称王称霸，才敢抢人钱财、才敢奸污妇女、强奸少女……
今天我告诉你们：那个芶冬霜对我行凶，被我制服的。我把他的腰打断了、腿打断了，又把他送到牢里。前几天被枪毙了，街上贴了枪毙他的布告。有人还说芶冬霜早晚会被放回来，他老叔当了那么大的官，保他的小命是没有问题的。你们看我带来了枪毙他的布告，上面的照片是不是他。这张布告是真是假，今天我开始打的那个孩子，我看他小就随便打了几下，要是他再大两岁，那可不是仅仅打几下，那恐怕他早就缺胳膊少腿了。我让他爹妈哭就哭不出来。你们咋生养了这样的缺德的子孙？真丢你们祖宗八代的人。妈的！我可不怕你们谁的后台硬。今天抓去的孩子都是犯了国法的，要坐牢。他们把艾自强打死过去了，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赶快去医院看望艾自强，得到老姚家原谅，兴许会少判几年。”
王瑾瑜说到这里缓了一口气又说：“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没有钱，就是有，也舍不得给艾自强治伤。让那些坏孩子在牢里多待几年也许是件好事！我了解到这群孩子在周围成了一霸，城里的电影队就不敢来这里放电影，来一次就打一次架，只要不是农场的人，他们看见了就打。这几年打伤了不少人。他们还偷，偷得十里八乡鸡犬不宁。有些大人也参加了，是谁？不要等公安局来抓，自投案去！姚家大人受了冤枉下放到这里，可他们还是国家职工。那两个孩子没有犯法吧？为什么你们大人、孩子都欺负他们，把他们打得遍身是伤。是人都是父母生，父母养，你们的孩子经常打他们，难道你们的良心都叫狗吃了？还有少数干部，欺凌弱小，丧尽天良。姚家栋一个城里生城里长的小姑娘，刚丢下书本就来这里下地。你们不知道她心里是啥滋味，竟对她下毒手。你们的孩子也有她那么大了，为什么不让他们下地？我已替他们写好了诉状，凡是打骂摧残姚家的，妈的！咱们法庭上见……”
王瑾瑜在台上叫骂着，欧阳玉宇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观察着……王瑾瑜的一阵叫骂，把欧阳玉宇心中的怒火也喷发出去了，她这一阵叫骂也给人们上了一堂法律课。他们不哭号了，也不找书记、场长了，都瞪着眼听王瑾瑜讲。一个老太太说：是啊！这姑娘说的对，这群孩子是该管管了……几个人小声说：关她妈的屁事，这个骚娘儿也来教训爷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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