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瑜自从在山上斗歹徒以后，再也不穿那花枝招展的衣服了，换上了她妈当兵时穿的四个兜的旧军装。走路、说话、办事比原来稳重、成熟多了，成绩一天天也赶了上来。星期天，她回到家里就把一家人换下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把厨房、客厅、卧室打扫一遍，还把厨房里各种用具擦洗得亮亮光光。把院子里种的菜，该锄草的锄草，该浇水的浇水，然后把饭菜做好。饭做好了，看妈妈还没有回来，她就去挖菜地。
“哎呀！我家大丫头可变成这大院里最勤快的姑娘了。长大了，会心疼妈妈了，看把家里里外外收拾得多好啊！我还没进屋就闻到了菜饭的香味。我的宝贝闺女歇歇吧。”贺玉珍下班回到家里里外外看了看出来叫了起来。
贺玉珍一看女儿累得满头大汗，身上沾了好些土，赤着脚，裤腿编得老高。举着镢头一下下地“扑嗵、扑嗵……”挖个不停。就叫了起来：“宝贝闺女儿，快来歇一歇。妈妈在叫你呐。”
“妈！我听见了，快挖完了，挖完了再歇。”王瑾瑜举着头说。
“嗳！这几个月来，我家大丫头像变了个人似的，学习成绩好多了，人也勤快了，说话做事也有分寸，也不吵着让我给她做好吃的、买新衣服了。爱情的力量真是无穷啊！”贺玉珍说着高兴地叫了起来。
王瑾瑜一听，扔下镢头跑来抱住妈妈的脖子地叫道：“我的妈嗳……就爱取笑你的傻闺女。”
“闺女，那天地区教育局的郝局长带着报社记者来你们学校采访，主要是采访欧阳玉宇，谁知那小子不愿接受采访躲了。向校长只好让我的大丫头去代理。郝局长向我介绍了你接受采访的情况。我心里清楚……我很佩服那个苦孩子，学习上有股子钻劲，竟敢指出老师的错误，还敢在期末考试卷上做被老师打了叉号的所为错题做。这次我的大丫头也沾了光，数学得了满分。成绩从三十几名一下子跃到前十名，了不起呀！”贺玉珍说着把女儿抱在怀里亲吻起来。
“妈：你不知道，为了那两道题，我按照玉宇讲的做了，可是老师却给我打了两个大大的叉子，也在玉宇的本子上打了两个大大的叉子。我和玉宇又演算一遍，还是认为我们做正确了。可是，那个邰老师却狠狠批评了我一顿。过程我就不给你说了，我虽然在学习上有了点进步。可是玉宇太苦了，饿的已经浮肿啦。你得帮帮他啊！我的好妈妈，我求你了。”王瑾瑜说着喘了口气又说：“玉宇对我可关心了，他把我的课余时间安排好了：星期六下午，他让我在家做家务，星期天上午让我复习语文，下午他给我请了一位很有学问的老人辅导数学。这位老人真的了不起啊！我不论问他物理、化学、数学的难题，他都能详细地给我解答。你看这年关也快要到了，我想给那位老人送点东西，给玉宇家送点儿礼物。我给你说实话，我的妈嗳……要不是碰到欧阳玉宇，我这个学期恐怕就上不到头。因为我爱虚荣，成绩占班上下中等，很没有面子。第一单元考试后，我就不想上了。谁知来了个叫花子——欧阳玉宇。瑾瑶走了，老师让我和他坐一张桌。龚老师说，她看了欧阳玉宇的档案，他是我们这一届唯一被保送来的。你要向他好好学习。我和他坐在一起后，看到他不浪费一分一秒，学习很认真。我就慢慢跟他学，求他指导我。他对我说，学习要静下心来，才能钻进去。以后我就按照他说的不再三心二意了，不会的就问他，他就耐心地给我讲解。所以我的成绩就提高了。妈：我现在不想向你谈这些，反正学习上不让你操心了。你能支持我吗？给玉宇、程伯伯送点节礼，表表我的心意！”王瑾瑜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拍打着妈妈说。
“好吧，我的宝贝闺女，你想干什么只管说，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贺玉珍高兴地说。
“妈！那我可说了，你可不能反悔。一、我想给程伯伯买两斤肉，买二包点心，买瓶酒，买一双鞋子，一双袜子，一套衣服。他太苦了，仅一身衣服，夏天把里面的棉絮取出来，冬天再把棉絮塞进去……破烂的简直没法补了。二、把我爸的旧军装给玉宇两套，就这些。我的好妈妈，你看行吗？”王瑾瑜说着起来给妈妈揉起背来。
“行！可以！妈妈答应你。”贺玉珍抚摸着女儿高兴地说。
农历腊月二十，学校放了寒假，欧阳玉宇捡柴挣了几个钱，手里有了钱，就想到卧病在床的父亲，首先应该给父亲买些药。他跑到县医院，找到内科一位老医生。
“医生叔叔您好？”欧阳玉宇说着给他鞠了一躬。
“有什么事啊？”医生问。
“医生叔叔，我父亲得了病，已经三年了，有时轻有时重，主要是咳嗽和吐血，医生说是肺上有问题，我想让您给他开点药好吗？”
老医生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今天给你解决不了。像你说的这个情况，得住院治疗。可是医药又紧张，治疗那个病的药更紧张。我给你一样开一两支，又起不了什么作用，开多了，我也没有那个权力。”
“医生叔叔：我父亲的病太重了，已经瘫到床上了。求您给他开一个疗程的行吗？”欧阳玉宇几乎要跪下来求他了。
“对不起呀，小同志，最好你把他送来住院。”医生说后摆了摆手，表示他无能为力。
听了医生的话，欧阳玉宇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出来，走出医院回学校，打算收拾行李回家。当他走到宿舍大院门口，看见王瑾瑜从他的宿舍里往外走。
王瑾瑜一看到他，就高兴地说：“我给几位老人买了点好吃的，是孝敬老人的，你可别偷吃了。看你不高兴的样子，到现在还生我的气啊！为了程伯伯的事，你一直不搭理我了。咋了？真生我的气了。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到程伯伯那儿去……”王瑾瑜说着跑了。
看到王瑾瑜远去的背影，欧阳玉宇突然想到让她帮忙给父亲买点药看行不行，就叫了起来：“王瑾瑜！班长……”听到欧阳玉宇的叫声，已经跑了好远的王瑾瑜转身就往回跑。
王瑾瑜跑到欧阳玉宇面前喘着粗气向四周看了一下，没有人，她就大大方方地拍了拍他问：“你叫我有什么事？你看同学们都走了，是不是舍不得走，想和你的女朋友说几句悄悄话？快说！”
“瑾瑜姐：我想让你帮我买点药，我父亲得了病急用。”欧阳玉宇低着头说。
“我不是早就对你说了吗？有什么难办的事就对我说，你父亲病重急用药，为什么不早说。走，现在就去买。”王瑾瑜说着上前就拉他。欧阳玉宇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我的好玉宇：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咋还没有混熟啊？看你这个样子，走，我们先到公园里去谈一谈。”王瑾瑜说着就往前走。
欧阳玉宇跟到王瑾瑜后面，来到王瑾瑜给他鞋垫的地方。在那个哗哗……地流水的假山下对面坐了下来。
“玉宇：你不要着急，给你父亲买药的事，我一会儿就能办到，咱们先坐下来谈一谈，自从那次报社记者采访，我一不留神把程伯伯的事说了出去。我已经认错了，你怎么还不原谅我？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说翻脸就翻脸啊！你这个没情没意的家伙还恨我吗？”王瑾瑜说着瞪着眼问。
“瑾瑜姐，你的这张嘴太让人担心了，心里一句话也装不下，我把程伯伯的事给你露了一点儿，你就把他出卖了。不是我恨你，那上面如果对程伯伯调查，发现他有问题，万一被抓，我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的。他太苦了，再也受不得折磨了。”欧阳玉宇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你为这事恨我，从表面上看你对我还不错，自那次后到现在，我们两个的心好像有一层什么东西隔着，请你再次原谅我好吧？我会想办法保护好程伯伯。关于郝局长要找程伯伯的事，我已经圆满地完成任务了。上次向校长要我带他去见程伯伯，我说他是个要饭花子，今天到这儿要饭，明天到那儿要饭，这会儿不知道他跑哪儿了，我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向校长听了，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了。
我给程伯伯买了点儿东西，一会儿我俩给他送去。你现在就把伯父的病情告诉我，他需要什么药，我去找人买药，下午再回家行吗？亲爱的玉宇，我的恋人。我在这里说过，我给你绣了双鞋垫，以后我会把自己也会交给你。我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经历了那么多事，你还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你现在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我？上次我们在大柏树下，我给你表了态，从那天起有我王瑾瑜支持你，温暖你的心，心疼你，不会让你再挨饿了。自那以后，这一段时间，你挨饿了吗？称一称，你体重是不是增加了好多，你身体恢复了，却把我忘记了。你到底爱不爱我，你承不承认我们是恋人关系？你的心难道是铁打的，或者正像人们常说的是冷血动物？今天我把你叫到这里来，你表个态，我们是同学关系、朋友关系，还是继续保持着恋人关系？你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也不会责怪你。不管怎样，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你，你就表态吧？”王瑾瑜扯着欧阳玉宇的衣襟说。
“瑾瑜姐！你理解错了，这一段，我是担心程伯伯，才疏远了你。我觉得和你谈恋爱，以后娶你为妻，是我的梦想。但是，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你。再说现在谈情说爱，对我来说还是遥远的事。瑾瑜姐：我俩把谈恋爱的事先放一放。你没有生活压力，应该把精力完全用到学习上。我呢？一颗心要分三瓣：一、要利用节假日捡柴除维持自己的生活外还要给父亲买药治病。二、要加班加点地学习。三、要经常去程伯伯家，李医生说他的病还没有好，身边不能离人。你说我哪有闲心谈恋爱？”欧阳玉宇掰着手指头说。
“亲爱的:我理解你，请不要自卑。你目前的困难我会帮你解决。我妈早就对我说要我时刻关心你、帮助你。好了！不说了，我回去拿礼物，有话一会儿路上说。”王瑾瑜说着起来就往外跑去……
王瑾瑜跑回去不大一会儿就背了一袋子东西来了，欧阳玉宇要解开看一看。她说什么也不让他看，他只好跟着……
王瑾瑜把东西背到程伯伯的那间小草屋前，程伯伯一眼看到慌忙跑了出来。王瑾瑜把东西递到程伯伯手上说：“程伯伯：这是我和玉宇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吧！”
程伯伯推让着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不能接受你们的礼物，再说你俩还是学生，生活都很艰苦。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路人相交，不管你俩给我什么礼物，我坚决不收。”程伯伯推让着连门也不让进了。
“嗳……程伯伯，你这样对待你的儿子、儿媳可就不对了，我们可是真心来看你。你怎么不让进门呢？”王瑾瑜红着脸羞答答地说。
“你说什么……什么？”程老汉吃惊地问。
“程伯伯：我问你，这个玉宇，你是不是认他作干儿子了？”王瑾瑜问。
“是！是！我是认玉宇为干儿子。”程伯伯抖动着手，嘴也抖动着说。
“那我还问你，玉宇的未婚妻是不是你的儿媳妇？”王瑾瑜眯着眼笑着问。
“是…是…是，是儿子、是女儿。请进！请进！”程伯伯闻言大喜，泫然欲泣。他满怀感激，一手拉住瑾瑜，一手拉住玉宇进了他的小屋。
王瑾瑜把包袱打开，拿出一套衣服说：“来！玉宇：帮程伯伯穿上。”
“来，程伯伯：穿上试一试。”欧阳玉宇说着把程伯伯身上的那件又旧又破的外套脱去，把新衣服给他穿上。又给他穿上袜子、新鞋子，穿戴整齐。欧阳玉宇拉着他在屋里走了一圈。程伯伯脸上露出了笑容。
“程伯伯，这身衣服和鞋子正合你身，好像裁缝给你量身定做的一样。瑾瑜姐：你什么时候来给程伯伯量的啊？”欧阳玉宇拉着王瑾瑜笑着问。
“哈哈，你这个木头人，这还用我量吗？和程伯伯交往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他穿多大的衣服，多大的鞋子，你也太小瞧我了。”王瑾瑜洋洋得意地说。
“嗳……瑾瑜这闺女的心真细。玉宇啊，你遇到这样的人，我真的为你高兴，为你们祝福！”程老汉高兴地说。
“程伯伯：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听说你认玉宇为干儿子了，那我就厚着脸皮给你当儿媳，不然的话下次来，你还不让我进门呢？”王瑾瑜捂住脸说。
“哈哈……好！我和夫人提前给干爹拜年了！”欧阳玉宇笑着拉着王瑾瑜给程伯伯鞠了躬。
“呵呵……和你俩相处真让人高兴！”程伯伯笑着拍了拍两个孩子。
“程伯伯：等到了春节，我弄到肉票了，给你送两斤肉来，我和玉宇让干爸高高兴兴痛痛快快地过个幸福年。”王瑾瑜笑着说。
“程伯伯：我俩就不在这儿玩了，我想让瑾瑜姐给我父亲买点药。她还要去找关系，过了春节再来看你。我俩商量了，只要天气好，正月初三就来让你辅导我们学习。”欧阳玉宇拉着王瑾瑜向外走着说。
程老汉看着点心、酒，又穿了一身新衣服，激动得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含着泪、招着手把他俩送出小草屋，陪着他俩走出果园，送到通往外面的大道上，还续往前送，一路上三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回去吧！程伯伯。”欧阳玉宇看他已经送了两三里了，还闷着头跟着就叫了他。
听到叫声，程老汉猛的抬起头来停下脚步，噙着泪向他俩招了招手。
看着两个孩子走远了，程老汉就跑到那高高的山岗上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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