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战风雪挑战生命极限 逆境中找到生活来源”

上一章 【文学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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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节,学校放了三天假,同学们拎着书包向各自家的走去。子夜的大寝室,没有灯光,淡淡的月华从窗口射进来。欧阳玉宇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寝室里,他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天还没有亮,他就起床了,拿着扦担、镰刀还有一个生红薯走出了寝室。当他来到学校门口一看大门紧紧地锁着。不能再翻墙了,门卫已经发现几次,并且嘱咐他不能有下次了,你想出进就叫一声,我随时给你开。

欧阳玉宇来到门卫室门前“咚、咚、咚”地敲了三下,然后叫着:“冯伯伯,冯伯伯。”

“谁呀?”看门的冯老头从被窝里翘着头问。

“冯伯伯:是我,欧阳玉宇。我想请您开一下门好吗?”欧阳玉宇趴在门卫室的小窗子上回答。

“喔……是欧阳同学呀,又去捡柴吧?天这么冷、刮这么大的风,怕是要下雪了。”冯伯伯的话给了欧阳玉宇一种亲切而和善的感觉。他一边说着,一边披上衣服,拿着手电,向桌子上的时钟照了照,“喔,还不到五点,早得很呢?”冯伯伯说着开了门卫室的门。

“冯伯伯,今天我想去割两担,请您辛苦一下把门打开。”欧阳玉宇说。

“中!孩子,你肯定还没有吃饭吧?”冯伯伯亲切地问。

“我带了一个红薯。”欧阳玉宇说着拿出那个生红薯让他看。

“你那个红薯才二三俩,怎么行!翻山越岭的来回几十里,我这儿还有一个红薯面馍。虽然只有二两重也能救救急,带上吧!”冯伯伯说着从厨柜里拿出来仅有的一个黑油油的红薯面窝窝头。

“冯伯伯:我不能要,您留着吧!”欧阳玉宇推让着说。

“我在家坐着,饿点没事,你一定要带上它。冯伯伯说着强行将这个馍馍装进了欧阳玉宇的口袋,开了大门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欧阳玉宇转身向冯伯伯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谢谢您老人家。”

寒冷的北风像无数把刀子似的从衣缝里向欧阳玉宇的身上刺来……他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啪嚏!啪嚏!”打了两个喷嚏。他拧了一把鼻涕,把鼻涕抹到墙上,然后把扦担上的绳子解了一根,用绳子把身上的棉袄捆了捆,然后拿着工具借着黎明前那微弱的星光,迈开两腿向阜山走去。

欧阳玉宇大概走了一个钟头,来到阜山脚下,天还没有亮,山沟里一片漆黑,只有冷风拼命地吼着,把满山的树木吹得不断地点着头。

眼前一抹黑,到处黑洞洞的。他找不到路,不知道从哪儿往山上爬。风把小树枝子吹得像螺旋桨一样,你稍不注意就会被狠狠的抽上一鞭。他看不清路,只好停下脚步,站到山前静下来辨别方向。

由于一路走得很急,衣服被热汗溻湿了,刚站了一会儿,身上一下子又变得凉冰冰的,禁不住他又打起寒颤来。风把耳朵吹得嗡嗡地响,眼前一抹黑,也看不到哪儿是上山的路,他只好凭着记忆的方向,向前爬去。两条裤管不时地被荆棘挂来挂去,发出了繂縩的声音,裤腿子被露水打湿了,脚脖子被荆棘挂破了。他咬着牙,用扦担拄着地一步一步地向上……山慢慢地低下了头。欧阳玉宇终于爬到了山顶。他站到山顶上向四周望了望,山顶上到处黑洞洞的,只是山上的风更大了,大得让他站也站不稳,他只好用扦担拄着地,勉强地站立起来,瞪着眼向四周看了看,四下皆黑,根本辨不清东西南北。不知道往哪儿走,看不清哪儿是国营林场的地盘,哪儿是野山。只记得山顶上有一座十二里庙,庙东1000米外是野山。他找不到方向就索性拄着扦担,站在山顶上,迎着怒吼的大风叫了起来:“阜山!我来了!我站到了你的头顶上了……”

欧阳玉宇从学校大门出来,一直到阜山顶上,一路十几里也没有碰到一个人,他想:难道这天下就我一个人没有饭吃……刚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不能自卑,要自信。看到黑洞洞的山,他又感到自己很强大,已经从那黑洞的山沟里爬上来了。

沉沉的夜幕慢慢地退去,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四五米远的地方,要找到野山,首先要确定自己的方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辨清了方向,才能找到野山。在这儿荒山野岭的地方,必须找到十二里庙,这是他唯一知道的方位。不然割到国营农场的地盘上的柴,如果割了,那是要被没收的。听说有的人不知道哪儿是国营农场,哪里是野山。盲目地割了国营农场的柴,被罚了款,有的还被拉去做苦工。不能盲目,一定要找准地方,要找准地方,唯一的就是要先找到十二里庙。

欧阳玉宇沿着山梁不但地走走、看看,在印象中十二里庙就好像在这个地方,可怎么也找不着了呢?一间几米高的小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上个星期天来,远远就看到了!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欧阳玉宇正走着看见面前一堆乱石就停住脚步,他仔细一看叫了起来:“啊……十二里庙,怎么变成了一堆乱石,怪不得找不到呢?”一座庙房被扒得只剩下一堆乱石。瓦片打碎了一地,椽子、檩子不见踪影,一尊石像被砸得缺胳膊少腿。“十二里庙啊!我不知道你供奉的是哪路神仙,也不知道你得罪了哪个王八蛋,躲到这深山老林里也遭到了灭顶之灾……”欧阳玉宇摸着那被砸破的雕像叫了起来。

他叫了一阵子,自言自语地说:“好了,我也不想过多地考虑你十二里庙的命运。只可惜这座精美的石像,也不知道花了古代雕刻家多少个日日夜夜……一件精美的历史文物,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了。”

欧阳玉宇离开十二里庙,一路向东迈开了两腿,他数着步子越过两道山梁走完了一千二百米,然后转身回头看了看身后农场磊的石头界石自言自语地说:“可找到野山了。”为了找到好的柴草,他一路寻觅着又翻过一道岭,刚到岭上一眼看到岭下茂密的柴草。他激动地放下扦担、镰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助我也……”以前怎么没有找到这么好的地方,漫天的野草长得比地里成熟的麦子还要好,此起彼伏的,被大风吹得连连向他点头。看到茂密的柴草,他兴奋地忘了一路的辛苦,高兴地叫起来:“有这一大片柴草,我就饿不死了……”

天已经大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风!你使劲地刮吧!”欧阳玉宇叫着弯下腰,挥起镰刀像在收割成熟的麦子一样嚓、嚓、嚓……地割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他就割了一大片,浑身也热呼起来了。他举起镰刀叫着:“刚才冻得要死,这会儿累得出了一身汗,真是生命在于运动啊!”望着漫天遍地的野草,听着呼呼吼叫的风,他有使不完的劲,不到一个小时,就割了足足有三担柴了。他举着镰刀望着茂盛的柴草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之中。他扔下镰刀,静静地躺到柴草上,刚眯上眼,脑海里就闪出不知什么时候读的一段哲人的话:‘山路的源头是生活,山路的尽头还是生活。只要有路的地方,就有生活,生活就是生生死死,生活就是快快乐乐,生活造化平衡世界,谁适应这个世界,谁就是赢家。’他反复地念叨着这段话,觉得这段话正是对他说的。他记得父亲曾经对他说过‘奋斗吧!我的儿子,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要适应这个世界,做一个赢家,赢家就有能力随遇而安。无论生活把自己推到哪个位置,都要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人的力量是无限的,关键是人的心态。轻松靠自己给予,快乐属于创造快乐的人。我的儿子,你一定要自立自强,战胜人生中的一切困难、困苦。而且还要在鲜花和掌声中有一个清醒的头脑、一颗平静的心。’

欧阳玉宇捆好两捆柴,用扦担把柴扎好,送到肩上试了试,大约有百拾来斤。看到地上还有一大片,估计足足有两担,下午再来吧!他放下担子,拿出那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生红薯吃了起来。

“谢谢那位白发老大爷,谢谢好心的大姐姐,我欧阳玉宇一定会报答你们。”他吃着红薯心里还默默地念叨着。这红薯真是好东西,既解渴又顶饿。吃完这个红薯,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个红薯面馍馍说:“留下来,等挑下一担再吃吧!”

担着百十斤重的担子,身后被大风吹着,他一口气翻过两道山梁,一路来到山顶,放下担子望着山下……他想:老天爷刮起这么大的风,我又担着这么重的担子,下这么陡的山,还是头一次。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大的风。他把柴担放下喘了喘气,稍做休息,又把担子送到肩上。他扶着扦担,另一手拉着路旁的树枝,慢慢地往山下走去。由于风太大,山又太陡,重心很难掌握。不知摔倒了多少次,衣服被荆棘挂破了,手上、脸上,脚脖子上也不知道被荆棘划破了多少口子。走着,走着,他的心跳加快了,慢慢地整个身子颤抖起来。他咬着牙坚持着,越往下走,山越陡,路就越难走。他又一次被大风吹倒了,嘴啃到地上,嘴、额头、鼻子被撞出血来,一担柴草也滚出了老远。“啊!何不往下拖呢?”这一摔却把欧阳玉宇的灵感摔出来啦。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被汗水和血水迷住的双眼,然后抽出扦担,拉着柴禾,往山下拖去……

当欧阳玉宇把两捆柴禾拖到山下,被在地里干活的社员们发现了,他们跑着叫着:“哦!山上下来一个‘血人!’山上下来一个‘血人!’……”人们跑过来把他围住了。一群人像看怪物似的,一个个把这个“血人”从头看到脚。欧阳玉宇索性放下手中的扦担站得笔直,让他们看个够。

一个大叔走到他的跟前,惊讶地问道:“你是咋搞的?浑身是血,快到卫生室看看。”

“谢谢:大叔,没事。我身上的血是摔的和刺挂的,都是些小口子,我能坚持,谢谢您!”欧阳玉宇说着擦了擦流到眼睛里的血水走出人群,向路旁的水坑走去。

欧阳玉宇看到水里的影子惊呆了,一张脸上除了一对眼珠子,其余全被血水和泥糊住了,看到身上的棉袄,裸露在外面的朵朵棉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了红红的血和黄黄的泥巴。不过还没有被黄泥和血糊严,棉花被风刮着好像要飞走一样。他呆呆地看看水中的影子,慢慢地两眼模糊了。他慌忙擦去流到眼里的汗水和血水,然后脱去棉袄,蹲到水边,撩起坑中的水,把脸上和头上的血和泥水洗去。洗着、洗着,头上、脖子上、脸上剧烈疼痛起来。也不知道洗净了没有,伤口一接触冰凉的水就好像是用刀子在割一样……他咬着牙又撩起冰冷的水,把额头上的伤口又洗了洗。这法子可灵,伤口被冰冷的水一刺激好像被冻住不再流血了。

欧阳玉宇从水坑站边起来,甩了甩两只手上的水,穿上棉袄,迈开脚步向那放柴禾的地方走去,当他走近一看:不知是谁把那两梱拖得凌乱的柴禾已经整理好了,并用扦担扎了起来。他向周围的人们点头致谢后,准备把柴禾担到肩上,当他刚走到柴担边,“呼啦”上来一群男男女女,大家一齐动手,把柴禾举起来放到他的肩上。他扶着担子,挥着手说:“谢谢……谢谢你们。”

欧阳玉宇迈着蹒跚的步子,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前……身后传来了议论声:这孩子咋吃这么大的苦……

他咋瘦成这个样子……

风这么大,他咋还上山啊!

你们看他流了那么多血……

我看,他肯定是没有饭吃了……唉!

造孽呀……造孽……

欧阳玉宇担着柴禾来到学校门口,冯伯伯一看:立即上前把他肩上的担子接下来关切地问:“咋搞的,你和人打架了?怎么打成这个样子,快到医务室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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