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朝歌暮弦

上一章 【文学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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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往西市奔去不见人,正自惶然,躁郁不已,北诀气喘吁吁,被她远远甩在了后头,道:“方才我见此处露了一束烟花,难道也是你们的人?”她懒得回他,左右四顾,只见一条长街月影幽深,石板路清清冷冷,一路空寂,槐树连排,哪有一丝许砚之的影子?

临衍千钧一发争来的时机就是为了这不靠谱之人,方才她弃他而走,看似果决,实则心头也慌得很。“若许砚之在这关头开这种玩笑,我必……”她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清越的铃声。

此铃声多情缠绵,混着幽幽低喃,如泣如诉,如诗如画,令人闻之怅然。左右四下皆没有人,那铃声却仿佛又更清越了几分,朝华屏息凝神,默念了几句清心咒,一抬头,却见石板路左侧的一颗大槐树上坐了个人。她一身黑纱笼身,身形曼妙,一只玉足垂在树干上摇摇晃晃,另一只腿曲着,由脚踝往上,肤白胜雪,黑白交叠,令人移不开眼。

她以黑纱覆面,左眼下隐隐露出一朵花。朝华凝神一看,那花也不是花,实是细细的妖纹,由皓白的脖子一路往上,缠了她的玉颈两圈后蜿蜒蔓延上了左脸。此花平添几分妖娆妩媚,她的笑意里有漫山的桃花,其如水的瞳孔之中又透出些许冷意,所谓媚到骨子里又冷到骨子里,想来便是这般。她道:“你在寻你的朋友?”

最令人惊悚之处尚不是她的漂亮。此人的眉目之精致与冷意姑且不必说,偏生此黑纱之下,分明是一张同云缨一模一样的脸!

朝华一凛,手中聚了一簇寒光,她混不以为意笑了一笑,道:“那小公子早被我送回去了,你着什么急,我又不是坏人。”

“……送回哪里去?”朝华问。

“明月庄呀,不然呢?”那女子跳下槐树,一步一生莲朝二人缓缓走来。她体态婀娜,手腕脚踝上皆系着小铃铛,铃声清越,她的声音柔和悦耳。她将朝华打量了片刻后道:“你长得可真好看,这样一张脸,难怪曾在天枢门中引起揣测。”

朝华大惊:“你怎知天枢门……?”她还没有说完,北诀气喘吁吁跑到二人跟前,猛一抬头,腿一软,摔了个狗啃泥。

“云缨长老?!”

那女子眨了眨眼,道:“我认识你么?”她手中凝了一束光,隔空将北诀从温凉石板面上扶了起来,道:“我叫夜歌。”

二人皆被她吓得呆了,她又道:“刚才同你开玩笑的。我自然认识你,你在门中时我还赏过你一枚照妖镜,你可还留在身边?”留自然留在身边,北诀忙退了好几大步,一手握剑,一手按着腰间一闪即逝的冷物,道:“你为何变作长老的样子糊弄他人?你究竟是谁?!”

“……你猜。”

北诀被她说的蒙了,朝华拔剑直指着她的面门,冷声道:“阁下深夜前来,是来抓人,还是来救人?”

“不抓人也不救人,”夜歌淡淡道:“来杀人。”

言未尽,寒光尽雪,夜歌划开了朝华手腕上的一块肉。朝华始料未及,连退几步,她将那短剑上的血珠子摇了摇,血珠子滴落在光洁的青石板上,她的神血沁在短剑上交缠纵深的纹路之中,旋即又被此纹路吸收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短剑的色泽更沉。夜歌沾了她的一滴血,舔了舔,一脸饕餮餍足道:“果不其然。”

朝华心知不好,转身即跑。夜歌手腕上的金铃如摄魂之咒,朝华跑了两步,双膝一软。怎的这一个二个不分青红皂白,纷纷都盯着她的神血与神体?夜歌笑吟吟走上前,一不留神却迎来了北诀的破空一剑。

此人人小鬼大,此剑招角度刁钻,直逼她的下盘。夜歌却恍若未闻一般,以那黑沉沉短剑一挑,一划,北诀只觉虎口一痛,金玉撞击之声与铃铛声都逼得他几欲发狂。云缨长老在门里常独来独往,常挂着一张臭脸,常恃才傲物,君子不群。他从未见过她此时的嗜血狂态,仿佛天地魅色与肃杀皆被揉进了一个人的躯壳之中,别扭得紧,却又奇异而扭曲地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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