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彩舟云淡

上一章 【文学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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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岐山谷地往西,行三百里,转南过一条金沙河,便可瞧见祁门镇最高的登临楼之楼顶。登临楼原也不叫登临楼,叫吹雨楼,取的“山崦笼春,江城吹雨”之意,起名的是个周姓的乡绅。后因岐山谷地潮湿温润,经年多雨,这吹雨楼的名字实在太过应景,每逢惊蛰,楼头上霹雳啪啪都是水。

最后还是一个李姓知府的小儿子忍无可忍,题了个《登临送目》挂在吹雨楼上,是年雨歇风晴,不涝不旱,丰年大足。这登临楼的名字也便因此没有再改。

祁门镇坐落于山脚,由东到西一字排开,正中一条过城河横穿而去,两侧皆有人家,也有酒旗斜矗,彩舟云淡,画图难足。镇中有个庄子名唤“停云”,本是天枢门前掌门的私产,后来又被人卖给了一个周姓的庄户,此人以另一庄子易之,再后来,这明月庄也便寄到了沐芳的名下。

今日明月庄里来了客人。此人白衣白发,清雅出尘,甚是引人侧目。他来此的缘由是因着一封信。

本月初的时候他忽然收了一封信,此信没有署名,但观这信中字迹,他嘴角一抽,甚是不忍直视。信中笼统提了几件事,其一便是往生之法。“往生”二字叫起来温雅,实则断非如此。昔年在九重天地下十八层浊气翻滚之中诞生的魔物便用此法吞噬同类内丹,后此法不知为何流落到了妖族皇室手中,几百年不见天日。有趣的是,上一次此法见了天日的时候,却是子陵君怒斩白蛇之时——淮安王珣的那三条白蛇身上都有往生之法的踪迹,此一事多为推测,做不得真。

但与此相关的另一件事倒做得了真。淮安王以此往生邪法笼络妖界与乘黄,以“阴时阴月”为饵,勾一众邪佞之士愿者上钩,他这一张算盘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却是谁都说不准。

第二件事便与天子白玉圭有关。天子白玉圭取材自九重天上的黑山之玉,具镇魂之效。毕方身藏于四方石碎片之中,活了八百多年,倘若神界还留了一人——譬如淮安王珣——想必也如毕方一般,苟活于世八百年,那么他既没有天子白玉圭,也没有渡魂术,这魂火衰微之时,他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疑点重重,一丝一缕,故事逐渐浮现出了全貌。

淮安王珣藏身四方石碎片八百年,今不知为何,陡然现世。他收了乘黄,勾连妖界,直取朝华手中的天子白玉圭而来。妖界经宗晅一役落败,各部分崩离析,不成大统。众妖将上天入地寻这所谓“阴时阴月神界太子的魂力”,殊不知这所谓阴时阴月之谣传,从一开始,便是为了他人做这嫁衣。

一番推论至此,便只剩下了几个疑惑。其一,淮安王珣现藏身何处?其二,他是否也如毕方一般,手握一块四方石碎片?其三,为何神界无生无死,这转世之说竟落在了临衍的头上?这最后一事,朝华没有提及,但怀君暗自寻思许久,百思不得其解,遂决定登门造访,顺便探一探这群人在明月庄之中在作甚。

惊蛰已过,雨季还没有停歇,不知不觉,临衍几人从天枢门一路逃到此明月庄之中,已然安然住了月余。

怀君敲了敲门,无人应门。他心下好奇,又敲了敲,门一开,却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与一个光头的小童凑在一起踢毽子。二小童观之不过三四岁,见怀君,满脸诧异,怀君也甚诧异,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看门框,又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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