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失之交臂
“沈先生!”她连忙跑到沈苍溪的前面, 伸手将他拦在身后头, 又问顾凝霜, “你没事吧？”
“我不需要你在这假惺惺地可怜我！”顾凝霜说完, 满眼恨意地看了贺文茵一眼, 小跑着离开了。
“二位, 见笑了。”他答，坐下身去, 若无其事地伸手捧茶。
“沈先生还有心思坐在这喝茶, 还不快去追？”她心急问了一句。
听她这么说, 他仍旧无动于衷, 一言不发地静坐着，像个没事人一样。如此一反常态的举动，让贺文茵气得不行，扭头离开了。
阿肆健步如飞跟了上来, 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她停住脚步, 苦笑了一下道, “阿肆，你能帮我去劝劝他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好！”他点点头, 小跑着离开了。
对于阿肆的折返, 沈苍溪也很是吃惊, 张口就问，“文茵姑娘她怎么样了？”
“沈先生，我不懂, 你为何要瞒着她。自己不愿说倒没什么，可为何别人要说，你却如此大发雷霆？”他坐下身来，目光死死地盯着沈苍溪。
“公子见笑，并非我有意瞒她，只是不想给了她希望，到头来又成一场空。”他回道，眼低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如同庭前花落，覆水难收。
“是吗？”阿肆说着，声音突然变了样，原本沧桑沙哑的声音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摘下面具，面带微笑。
沈苍溪发觉不对，抬起头来却是卫清晏似笑非笑的脸庞，他轻放下杯子，自嘲般笑笑，“我眼拙，竟没认出是你。”
“沈苍溪，你还记得，当初怎么答应我的？永不入宫，而今却成了霍成诀身边的谋士？”他冷笑道，言语里满是讥讽。
“那又如何？你不是也答应我，不会伤害无辜百姓吗？”沈苍溪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冷冷地回敬他。
“此话又从何说起？”卫清晏故作糊涂，疑问道。
“尚衣局女官裴寂芳和两个宫女，还有姜城的百姓。”他回道，声音轻浅，可每一个字却重如千斤，砸向卫清晏毫无波澜的内心。
“原来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他有些敬佩地点点头，转而眼露凶光道，“是我做的没错，难道以你这手无缚鸡之力，还想擒拿了我去邀功不成？沈苍溪，而今你自身难保，又能奈我如何？”说罢仰头哈哈大笑。
“我自然不能奈你如何，可你难道不知善恶终有报？”他问。
“沈苍溪，我生来最讨厌是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成日里看似满腹经纶，可实则狗屁不通，要我教你吗？这世上，弱肉强食，强者为大，明白吗？”卫清晏说完，脸色愈发地阴沉了起来，若是旁人的质问，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偏偏是沈苍溪的挑衅，他最难咽下这口气。
“所以你不惜牺牲最疼爱的妹妹徐衣渺，也要逼霍齐昭和你一起狼狈为奸？”沈苍溪回敬道。
“渺渺？我已经命人将她平安地送回了誉王府，毫发无损，又岂可算作是牺牲？”卫清晏问道。
“荒山，破庙，你不会不知道你的那几个好手下，已经轮番玷污了她的清白？”沈苍溪眉眼轻抬，他原本也不想将这事说出口，可卫清晏所做的一切已经令他咬牙啮齿，他更加不知道，此人又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将贺文茵骗地团团转。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卫清晏站起身，掀翻了桌案，一手死死地扣住沈苍溪的脖颈，眼里泛起了血丝，怒道，“沈苍溪，你休想骗我！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你以为没有你，我就完成了不了复国大计吗？”
沈苍溪本就想激怒他，见他如此大发雷霆，心中甚是满意，不发一言，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
见沈苍溪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还是缓缓地松开手来，两眼愈发红了，就是流不出一滴泪，片刻之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沈苍溪伸出手来，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得意道，“把东西给我！”
“你想要什么？”沈苍溪问，理了理凌乱的衣襟。
“沈苍溪，你想活下来，可我偏不，方才你也瞧见了，只要我想，我就弄死她，就像弄死一只蝼蚁那般，”他突然放声大笑道，“你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药方’，两个字，在沈苍溪的脑海里一跃而过，他今日邀请贺文茵前来，除了当面道谢之外，也想亲自把这个喜讯告诉她，却不知道卫清晏会突然出现。
而顾凝霜不明事理，口无遮拦，将这件事说出口时，他便觉大事不好，气在头上，便失手打了她。
“你出尔反尔多次，我又该如何信你？”沈苍溪的心在滴血，看他们两方才亲密的模样，自己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让贺文茵相信这个事实。
“沈苍溪，你以为你有的选吗？信与不信，又有那么重要吗？”卫清晏越发得意了起来，将手往前伸了又伸。
庭院里，只剩下风声呼呼挂耳，两个男人，一个一袭白衣，一个玄色衣袍，对视了很久。
须臾，沈苍溪从衣襟里掏出了药方，在递给卫清晏之前，突然收回了手，将它撕了个粉碎，飞抛了出去。
空中的碎纸，随风而飞，洋洋洒洒地飘向地面，宛若他初次相遇贺文茵时，那日建安城终年不败的杏花。
他其实没有那么想活下来的。
“好！很好！但愿你以后都不要有这种念头，安安心心上路，毕竟我也挺喜欢这姑娘的，舍不得伤她！”说罢，得意地颔首，大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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