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宁倏然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深夜苏清让身上的妄生花毒发作,他在阵痛中醒来,楼宁在身侧枕畔酣睡,依偎着他肩膀。
他着单衣起身,猝不及防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的苏清让已经药石罔顾,病入膏肓。
他身上的妄生花毒,潜伏了十余年之久,在苏府是一项禁忌。因为除了他的生父生母,几乎所有血亲皆是凶手。他父亲顾全大局,无法处置众妾,连原配妻子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追究下去。
活了二十四年的苏清让,在未遇到楼宁之前,未曾对这个尘世抱有一分期待。
他在耗尽最后一丝生命之前,仍在爱她,他的结发之妻。
恩爱两不疑。
他从新婚那夜开始,便为楼宁布下了很大一盘棋。
苏清让情变,是在那个寒风萧索的冬天,当时楼宁被查出有孕在身,腹中胎儿已有两月。
他跟楼宁提出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楼宁并未答应。
不日后苏清让携新欢搬出了位于山野中的那处宅子,回到苏府大院。楼宁仍赖在小宅中,固执地守着他们的家,剩下几个忠心的家仆和丫鬟陪着过日子。
苏清让走后,那一路的妄生花零落成泥,不曾再开过。
直到他们的孩子出生,楼宁方再次见到苏清让,她把襁褓中的婴儿给他看:“这是我们的女儿,还等着你给她取名呢。”
苏清让看了孩子一眼。
那一眼缓慢、凝重,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最后却变成了毫不加掩饰的嫌恶。
他道:“我不要的弃子,不能姓苏。”
温情的人一旦绝情起来,会让人难以接受。身边绿草如茵,楼宁如站在锋利的刀刃之上艰难地行走,送至眼前的一纸休书被风席卷,飘了起来。
苏清让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你回幕良楼家吧。”
可楼宁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走。
苏清让的这盘棋里,最不听话、最难以预测的一颗子,不止他自己的心,还有楼宁。筹划至今,苏清让耗费无数精力绘出了一幅临广地区的山河地理图。临广易守难攻,苏家凭借地理优势驻扎百年,私养家兵,如今才成为三大世家之一。
幕良楼氏、葛中林氏不是不想取代它,只是苦于无从下手,苏清让给楼家提供了可下手的机会。
作为筹码,他换来了楼家重新接纳楼宁的机会。
可是楼家派来的车马,却没有接到楼宁。楼宁消失半年之久,将孩子托付给了奶娘,自己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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