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9
VIP候机室。
陆燃点了烟, 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陆先生, 薛小姐？”
空乘人员过来帮忙办理登机手续，问他要了身份证，说是要去办理登机牌。
陆燃递过去，薛乔还在卫生间没出来, 陆燃跟空乘人员说了声抱歉，起身去卫生间。
她已经在里头待了半个小时。
他有些担心。
敲了敲门, “薛乔？”
过了一会儿, 才听到里头低低应了声, “马上好。”
空乘人员耐心地等待着。
她说马上好, 卫生间的门很快开了。
陆燃不经意扫了眼, 愣住了。
她将头发扎了起来，素净的小脸上疲惫不见, 陆燃仔细打量了下, 才发现，她化了淡妆。
她的五官本就顶精致，素颜就很漂亮, 涂抹了稍显艳丽的唇釉后, 纯净里带了些许妩媚。
她略微抬眸, 乌黑水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陆燃心头一跳，喉头莫名干涩。
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女孩子, 他一直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
即便放纵，也从来不流连。
不动心也不动情。
这会儿，心跳得飞快, 眼底翻涌着滚烫的情绪。
“怎么了吗？”
她明媚的眼底泛着迷茫，问他时，嗓音却很温柔。
“……没事。”
他装作不在意地转身，微乱的脚步却泄露了自个的惶惑不安，“身份证。”
“……哦。”
薛乔低头翻了翻包包，取出钱包，将身份证递给空乘小姐。
空乘人员接过来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笑着对陆燃说，“陆先生，您女朋友真漂亮。”
女朋友？
两人闻言，均怔了怔。
空乘人员：“两位是去吴城旅游么？吴城虽然是个小城，风景却很美丽，很适合拍照呢。”
瞧着人家没回应，空乘小姐也很尴尬，冲着他们笑了笑，空乘小姐出门。
带上门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谢谢”。
空乘人员微怔，合上了门。
室内只剩下两人时，陆燃难得局促起来了，茶几上搁着花茶，视线从她身上挪开，陆燃哑声问她，“枸杞菊花茶，缓解眼睛疲劳，喝不喝？”
不等她答，他转身去倒茶。
被她攥着大衣衣角，紧紧的。
他脚步一滞，回头看她。
她眼眸低垂，白净的小脸上染了两抹浅浅的绯色，好看极了。
他一时语塞，她低低开口，“陆——”
想到什么，她的声音越发低了，他耐心等着她，等了半晌，才听到低如蚊蚋的声音，“陆燃。”
陆燃眸色微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嗯了声。
尾音微微上扬，很勾人。
她咬住嘴唇，眼底盛满认真，“……谢谢。”
她不敢抬头，素白的手指紧紧捏着他的衣角。
空气停滞几秒，听到他轻笑了一声，没搭腔，只是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不多时，空乘人员提醒他们登机。
过安检，登机，落座。
机票紧俏，买的头等舱，为数不多的席位，很宽敞。
两人一排，薛乔的位置靠着走廊。
陆燃问她，“要坐靠窗的位置么？”
薛乔有点恐高症，虽然平时去餐厅吃饭，喜欢靠窗的位置，这会儿却有点害怕。
她冲他摇摇头。
陆燃没多说，自个儿去了里头。
薛乔其实不太喜欢飞机，每次坐飞机，飞机攀升时，心里头都怕的不行，总觉得脚不着地的感觉，特别没有安全感。
结婚几年，因为萧珩的繁忙，回家探望父母的次数了了，只好等待过年时放假。
好不容易等到他有了假期，萧母又以大过年的，儿子孙子都不在家里，惹得旁人笑话为由，阻止他们回去。
萧珩倒是不怎么理会萧母的意见，只是对着萧母打马虎眼，带着她就出了门。
反而自个儿心底过意不去，会忧心忡忡地问他，“我们这样走了，真的可以吗？”
他冲着她笑笑。
“妈会不会生气呀？”
“嘘。”他点点她的鼻尖，宠溺地亲了亲，“没事的，有我在。”
她重重地点点头，安心下来。
他说没事了，她就信。
她总是相信他的，从一开始就是。
只是没想到，一直信赖的东西，有一天会成为致命武器，对准的方向是她自己。
现下想来，她真是不孝啊。
平时他说不放心她自个儿回去，让她乖乖的，她便乖乖的等着他有时间。
可是，常常是等啊等，从清明节等到中秋节，得到的永远是“抱歉”。
她的父母也怕打扰到他们，即便想念她这个不孝女，每次打电话，父母总会安置她，让她好好孝敬公婆，让她对他好一点，男人出门在外不容易。
尔后，才敢试探性地问她，她今年中秋节能不能回来，他们烧了她最喜欢的菜。
后来，她从弟弟薛嘉的朋友圈里看到，真的是满满一桌子菜，全是她爱吃的。
那么骄傲的父母，为了她，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亲家，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而她，在肆意挥霍着父母的爱。
回忆到这里，薛乔鼻尖微微泛酸，不想被陆燃看出端倪，她别过脸，用力吸了吸鼻头，阻止眼底的水雾弥漫。
“先生，小心脚下。”
机舱里回荡着空姐甜甜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礼貌道谢，透着疲惫的声音却丝毫不掩饰悦耳的音色。
空姐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双颊生晕，赶紧回道：“不客气，应该的。”
薛乔听到熟悉的声音，骤然一僵，惨白着一张秀美的小脸，愕然抬头。
猝不及防的，就跟他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萧珩的脚步停了下来，就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
漆黑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她，明显闪过几丝错愕。
薛乔懵掉了，只是怔楞地盯着他。
萧珩的视线慢悠悠地落在她脸上，虽然她化了妆，红肿的眼睛依旧掩饰不了她哭过的事实，他想，何止是哭过，大概时间不会短。
心脏像是被一把钝刀反反复复划过，疼得他喘息不定。
“宝贝？”
萧珩迟疑地叫了她一声，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很不确定的样子。
薛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记忆里，他这人从来都是自信满满，运筹帷幄，对所有东西都绝对掌控，何曾露出过这副迷茫的神色。
血色从脸颊褪去，她抿了抿嘴唇，僵在那里，撇开头，沉默不语。
萧珩向前一步，瞥见陆燃后，他定住了。
陆燃同时也直视着萧珩，黑眸不着痕迹地敛起，毫不避讳他探究的眼神。
对比着他的失神，陆燃反而很放松。
两个男人都是常年混迹商场的，见惯了刀光剑影，也习惯了虚与委蛇，惯常隐藏情绪。
萧珩只愣神了一瞬，神色很快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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