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章：无一幸免
九月廿五, 天气已经开始转冷。
柳绯烟站在谷阳城外的大营里，心中满是不安。
官道上, 有马车缓缓朝着谷阳城而来，车上下来的是两个带着药匣的太医，柳绯烟急切地迎了上去：“大人，听闻京中已经研制出了预防瘟疫的药物，此次——”
下了马车的两人匆匆打断了柳绯烟的话：“夫人，药在此处, 已经给冀州带到了，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这两人片刻都不想在疫区多待，连下马车都显得极为勉强, 把匣子交给柳绯烟和身后的贺天禄后就转身欲回到马车上去，像是仅仅出来半句话的功夫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柳绯烟看着眼前药匣, 伸手掀开了盖子，两个匣子里各自放十个小药瓶, 瓶上写着一百粒，共计只有两千枚药丸。
冀州人口超过十万的城池并不少, 余下更有诸多星罗棋布的大小城寨，两千枚药丸看起来不少, 但对于需要拯救的几十座城池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她连忙打断了两人道：“太医，这……似乎不够？真的没有更多的药了吗？”
被柳绯烟拉住的太医一脸嫌弃地转过了头，露出鄙夷和不耐烦来：“在路上淹了水，化了。”
这个借口找得敷衍, 柳绯烟并不相信，心中多少有了猜疑，接着问了下去：“这药不是装在木匣和瓷瓶中的么，怎么会化了呢？”
“我说化了就是化了，兴许是天太热了呢？”那个太医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假思索地添了一句。
现在已经快要入冬，怎么可能将药热化，柳绯烟心下了然，开口道：“二位大人，若是有什么苦衷便直说吧，否则莫怪我以二位私吞朝廷赈灾药物为由扣押二位。”
那两人听了柳绯烟含着隐隐威胁的话语，对视了一眼，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
两人中被柳绯烟拉住的那个看着她道：“虞京是大盛最重要的城池，药自然是紧着虞京给的，哪能都便宜了你冀州呢？夫人你若不追问，我等还能给你留点情面，这话说破了，不是难听么。”
“可……虞京并没有疫情发生啊？”柳绯烟一怔。
“那不得未雨绸缪、以防万一吗，还是说夫人你盼着圣上——”两人的话没有说全，也不敢说全。
柳绯烟愕然地看着二人：“虞京和冀州之间还隔着数百里，不看染上瘟疫的患者，冀州如今城池紧锁，不是农业，遍地饿殍，早已经民不聊生，哪里是想着什么事都没法的虞京的时候？”
“不管夫人你怎么说，我二人此次前来也只带了这么多药，要不就麻烦夫人自己想想该怎么安排下去吧。”
那两人说着就要上马车，不顾柳绯烟还拽着他们，匆忙挣脱开就登了上去。
“我让你们走了么！”
那两人还没坐上马车，门帘外便传来一声清朗的怒呵，柳绯烟从腰间抽出了佩剑，斩断了马缰，立刻有士兵上去，驱走了车夫，将失去控制的马牵去了马厩。
马车被放了下去，两个太医不得不从车内滚了出来。
两人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柳眉挑起的姑娘，求饶道：“夫人！我二人是真的没有药！你拦住我们也没有用啊！”
“药方！”柳绯烟退而求其次，剑刃逼了过去。
其中一个太医顿时屁滚尿流地哭喊起来：“夫人！你就算杀了我们！我们也真的没有！药方是太医院一起研制的，但我二人才疏学浅，只是打下手的，我们也只能记得当时究竟试了哪几味要，并不知道具体的药方啊！”
柳绯烟盯着那人的眼睛，确信他并不是撒谎，而是真的不知道。
“求夫人让我二人走吧，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们也不敢违抗，这两千粒药丸已经是杨太医争取来的了！”另一个太医连忙扑上来帮着架开柳绯烟的剑，扶着他的同僚两个人惊魂未定地靠在一起。
柳绯烟睨着不远处的城墙，沉声道：“二位大人过去可见过瘟疫？”
“不曾。”
“我也不曾。”
两人纷纷摇头，他们都是十余岁就进了宫的，大半辈子人生全都交付给了一座皇宫，三位帝王，一干妃嫔，不曾给他人行医问诊。
“我见过。”柳绯烟淡然道。
“可，谷阳城不是锁城了吗？”那二人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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