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转眼四年恍惚而过，那不曾细心照料的落棠却长得出奇的快，真如凛所说三年成树，但却并未在九月开了花，想来天京的土壤和气候落棠适应不了，好端端了成了摆设。
清煜的后位一直空着，不论大臣们怎么劝说，暮夫人为此也是缕缕进宫都未果而终。暮枫等的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大家更明白的是，那是再也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三年前，都阑变了天。
三年前，暮枫为了等秋寒生产之后便暗入都阑做了整整一年的准备，却不想，没等到秋寒生产之日，等来的是都阑锦王爷起兵造反的消息，整个都阑皇宫陷入了内乱。清煜下令将清和郡主接回，却没有找到秋寒，也因此彻底失去了秋寒的消息。那年年底，手握兵权的昭锦闯进了皇宫，杀了昭墨，夺了皇位。登上皇位的昭锦第一件事就是立了前太子为后，夜夜笙歌，次年便生了一个孩子，孩子生下来便不能见风，都阑的新皇帝为此全国悬赏寻找能治愈的方法。有谣言流出，昭墨未死，他和前大祭司都被昭锦幽禁了起来，断了四肢，苟延残喘，而大祭司生的那个孩子听说因为体质虚弱，出生没多久便没了气息。
暮枫也曾派人暗中去和凛联系，想知道秋寒的生死，但凛只告诉暮枫生死由天，莫要强求，再也没了回信。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并不短，没了秋寒的日子，暮枫浑浑噩噩，虽不荒废朝政，但也时而心神不宁，就连暮泽大婚的喜讯都冲不淡暮枫心头的痛。四月春盛，皇宫的玄鸢开得灿烂，玄鸢盛开的日子，平民百姓也会去赏花，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种默认的节日，这不，暮泽来信要带着新入门的王妃回天京拜访暮枫。
暮枫坐在乾辰殿的院子里等着暮泽，安王被下令非要事不得回京，所以此次回宫也并未惊动任何人，暮枫也就没有去接他们。石桌上放着的点心是芜月送来的，不得不说论做点心这方面，汀莲汀菡都不及芜月，这小丫头毛手毛脚但做出来的东西却意外的好吃。暮枫这几年还是时不时去秋枫殿坐坐，久而久之芜月的点心也成了暮枫得必需品。
“皇上，尝尝这个落棠甜饼，芜月自己研制的。”芜月从院门进来，手里托着一盘点心。
“落棠？”暮枫拿起一块饼，黄油油的，有股甜香。
“是呀是呀皇上”，芜月跟着暮枫日子久了，兴奋起来没大没小，好在暮枫并不怪罪，“皇上不知道，前几日那落棠突然开了花，好几年都不见它开花，芜月以为不会开花了呢，没想到今年竟然开花了，和玄鸢交错着，意外的好看呢。”
“是吗？”暮枫来回看了看那落棠饼，咬了一口，有股难以形容的药香味，却一点不影响味道，暮枫笑着对芜月说道，“你这丫头倒会做东西，竟然把它做成吃食。”
“谢，谢皇上夸奖，”芜月吐吐舌头，“也不是芜月自己做的啦，听宫里的姑姑说宫外的千年槐树下有间铺子做的饼的味道和落棠花香味相似，芜月这才试着做了做，没想到竟然成功啦。”
“哦？这么说，朕是你的试验品？”暮枫挑眉看着芜月。
“啊？！不，不是！不是！”这可吓坏了芜月，再得皇上的心意也不敢拿皇上做试验，芜月心里有苦说不出，都怪自己的嘴管不住，什么都说。
“那朕是什么？你说说看？”暮枫并未生气，只是想看看这丫头有没有长进。
“皇，皇，皇上是……”芜月低着头对着芜蛉挤眉弄眼，可芜蛉在旁边捂着嘴笑话，根本不管她。
“你是皇上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乱入，三个人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却空无一人。半响，从石桌下冒出一个小脑袋，说话的就是这个孩子。
“哪里来的孩子？”暮枫抬头看了眼李印，李印方才只顾着看他们嬉闹，谁能想到会冒出来一个孩子，门口的侍卫都没拦住吗？
“你从哪里来的？”暮枫倾身问道。
“我先问的你，你要先回答我，我才会回答你的问题。”小家伙意外得倔脾气。
“你倒是较真，不错朕就是皇上，那你能说啥你从哪儿来的吗？”
“我从爹爹那里来的。”小家伙使劲垫着脚却只能把眼睛露出石桌上面，两只眼睛直勾勾得盯着那盘落棠饼，冲着芜月说道，“漂亮的小姐姐，那饼我能吃一个吗？爹爹不让我吃。”
芜月被小家伙夸得暗自偷乐，正准备拿起盘中的落棠饼递给小家伙，小家伙刚要接过来时就被远处的声音呵止住。
“靖儿，不许拿别人的东西！”
暮枫抬眼望去，不是别人，是风尘仆仆跑过来的暮泽，脸上还挂着汗滴擦都没来得及擦，蹲下就把叫靖儿的孩子转到自己眼前，义正言辞得训斥：“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拿别人东西吗！”
“可，可是，那，那个饼看起来很好吃。”靖儿委屈吧啦得看着暮泽。
“好吃也不能拿，快跟饼的主人道歉。”暮泽把靖儿拉到暮枫身前。靖儿嘟着嘴很是赌气。
“怎么几年不见，变得这么严厉了，小心吓着孩子。”暮枫笑了笑，从盘里拿了一个饼给了靖儿，这孩子生的灵气，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给你，不过只能吃一个。”
“谢谢！”靖儿接过饼狠狠咬了一大口，又转身冲着暮泽做了个鬼脸，“安爹爹最坏了。”
“爹爹？”暮枫记得暮泽大婚可没多久，这孩子看起来最起码三岁了，称他爹爹？莫不是……
暮枫看暮泽的表情很是怪异。
“皇兄可别乱猜，会破坏我和萦萦的感情的。这是我的义子，叫靖儿。”暮泽摸了摸靖儿的头，虽然靖儿总是不爱跟着他。但是他却很宠靖儿。
“哦？没想到你现在不但开书堂，又开始收留孤儿了？”
“哪里，这都是有原因的。”
兄弟俩常年未见，此次相聚更是无话不说，两个人侃侃而谈，不知过了几盏茶的功夫，暮泽突然问道：“皇兄前几日没出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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