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间日常
早上六点。
因为不用再早早起床准备开店，叶随宁在床上又多躺了一个多小时。身边躺着的大妖怪呼吸平稳呼噜声均匀，叶随宁想了想就没有叫醒他。
对面楼上大爷养的一对八哥大清早就开始喊着“恭喜发财”和“长命百岁”，大概是大爷没事儿的时候就老跟他念叨这些事情吧。
叶随宁想着，自己现在和大妖怪在一起了，不需要发财，也不需要长命，除了吃好一点之外也没有别的愿望，不知道街口那家糕饼店的栗子糕现在还卖不卖……正想着，八哥突然开口唱起了东方红。
太阳出来了，把阳台上堆着的纸箱子都晒得暖洋洋的。
起来吧。
喝了一大杯子开水，给窗户玻璃上用指头戳出一堆小心心。叶随宁披上羽绒服换上一双棉靴，揣着钱包下了楼。
鞭炮皮屑混在发暗的雪里浮在混凝土路面上。小区外商业街大部分的店子都贴着城东批发市场十块钱就能买一大包的春联福字和装饰年画，稍微讲究一些的找了年前那几天在街上摆摊写对联的人写那么一两副。
“万事如意，一帆风顺……”
一路过去，入眼的满是红底黑字，金光灿烂。
有几家早点店年初一就早早开门营业，有水蒸气漂浮在北方城市清晨的冷空气中。
卖早点的五叔从叶随宁四岁的时候就在这里开了店，直到现在过去了二十年，五叔变成了五爷，他的儿子小五已经能在店里帮忙打点着各种事情。变成了五爷的五叔就只用坐在柜台后面算账，给老顾客打折，在小五不小心犯错的时候拉着一张脸训斥他。
叶随宁还记得五爷，记得他在从前的时候总会给他们多送一根油条，或者一颗茶叶蛋。会在叶随宁仰起脸说谢谢的时候摆摆手说不用。
“叶家那个小子，看着那么瘦，吃得那么多——”
二十年前，五叔坐在店门口，跟乘凉的大爷大妈比划着经常来店里的大脑袋孩子有多能吃。
现在的叶随宁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大脑袋孩子了。他跨上台阶，发现台阶比从前矮了许多。
柜台后面裹着黑色大棉衣的老头儿从报纸上抬起头，“吃点儿什么？”
“茶叶蛋、油条、三鲜馅儿的小笼包和皮蛋瘦肉粥。”
叶随宁笑笑，“都要双份儿，带走。”
“小五，装两笼包子打两碗粥。”老头儿扭头朝厨房喊了两声，转过脸来看着叶随宁，“油条和茶叶蛋都在那儿摆着，要多少自己拿。”
茶叶蛋锅一直温在炉子上，油条也是刚刚出锅的，放进纸袋的时候咔嚓咔嚓的响着。
捞了鸡蛋和油条，粥还没有盛好。叶随宁站在柜台旁边儿从钱包里数好了钱递过去。
“给多了，”老头儿说着，退给叶随宁两块钱，“鸡蛋算我送你的。”
“谢谢您。”叶随宁笑了笑。
老头儿看了他许久，开口问道，“听你口音……是本地人吧？”
“从前是。”
现在是鬼。
“你……是不是姓叶？”
老头儿问，
叶随宁愣了一下，
“我姓莫，”叶随宁笑得灿烂。
“那是我认错了。”老头儿笑笑，“你长得挺像之前这儿住的一个孩子的，他……今年也有你这么大了。”
叶随宁没有再说什么，接过包子和粥，跟老头儿又说了好几声谢谢才出门。
天上似乎又开始下雪，落到脸上有点凉。
叶随宁一路小跑回了家，上楼掏钥匙开门一气呵成，
“二大爷，我给你买早饭……”
莫子昭正站在门口，一把把他揽进怀里。
“……二大爷……啊……”
莫子昭没有吭声。
“我……去给你买早饭了。”被莫子昭捂在怀里，叶随宁喘气喘的极为艰难。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我去买早饭又不是去和天兵天将打架。
叶随宁用关爱的眼神看了莫子昭两秒。
可别是个智障吧。
叶随宁拍拍莫子昭的后背，“我不是看你睡得太熟了没忍心叫你起来吗。”
“先吃饭，不然凉了就不好了。对得起我拿肚皮给你捂了一路嘛。我跟你说这家店的包子和油条都特别好吃所以我就都买回来了还有粥这家的粥也特别好吃我只买了两份儿不知道够不够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去给你买外面太冷了你还是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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