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二

上一章 【文学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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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的繁琐礼节数不胜数, 平心而论, 阮时意真不乐意再折腾一回。xiashu

但而今的徐赫名声远播, 深得圣眷, 宅院为御赐,婚礼司厨一律从御膳房抽调,外加他与徐首辅的“远亲”关系……

即便只不过为翰林画院的副使, 他的婚宴仍有朝中重臣纷纷贺喜, 书画界名流也积极捧场,更莫论教授过的学生、慕名而来的绘画同好。

阮时意此前投身于义善堂要务, 婚礼事宜全数丢给了女儿和长媳,直至“出嫁”当天,才被盛大排场惊到。

这一日,天气出奇的好。

阮时意早早被送入浴室,沐浴更衣后, 套上了层层叠叠的嫁衣。

之所以把婚期定在秋冬交接,原因只有一个——她怕热。

嫁衣由徐明初亲自监督制作 ,无论样式、选料、做工、刺绣皆是一流。

描金花枝相缠,五彩云肩, 红缎绣满银线的云海、花卉、寿山福海,再以海水珍珠点缀, 奢贵非凡。

开脸过后,侍婢们为阮时意素净面容上妆。

浅黛眉,秋水眸,点绛唇。

她束起久违的妇人发髻, 戴上镶满珠宝的凤冠,怎一“沉”字了得?

盖上红罗销金盖袱,她抱着金宝瓶,出闺房向徐家三兄妹等“长辈”辞别。

由喜娘背出府门、坐上花轿,四周的爆竹声、喜乐声、欢呼声、庆贺词如潮水覆盖了她。

“阮阮……”

徐赫像是怕妻子被子女调包了似的,刻意唤了她一声。

喜娘道:“新郎官,新娘子不能随便说话。”

徐赫自讨没趣,遂依照礼节,向子女们告辞。

徐家人情况特殊,既可称作“阮姑娘”的娘家人,又与“徐副使”是族亲,因此盛筵分为午宴和晚宴——午间在徐府设宴,夜间在徐赫新居款待,而徐家众子孙两处皆出席。

与二人相熟的洪朗然父子、蓝豫立同样两头跑,以示隆重。

但种种的热闹和喜庆,大多与阮时意无关。

和徐赫拜过天地,拜了彼此牌位,再来个夫妻对拜,就被簇拥着送进新房。

时隔四十年,大宣婚嫁习俗可谓一成不变。

落座后,她再无当年的新妇娇羞,隔着盖袱对沉碧道:“端一盆栗蓉酥来。”

余人惶恐:“新娘子莫要花了妆。”

她淡声道:“你们说,新郎官宁愿看到花了妆的新娘,抑或是饿昏的新娘?”

沉碧笑而给她递了糕点,还配以淡果酒。

阮时意对大伙儿摆手:“都出去吧!我先歇一会儿……”

众人面面相觑,终究在沉碧的坚持下退至门外,只留两人服侍。

阮时意维持优雅仪态,细嚼慢咽吃掉了六个小酥球,而后摸索着挪向架子床一侧。

“别杵着,寻个地儿休息,爱吃什么自个儿挑,估计得等上四个时辰。”

两名丫鬟被新娘子的无拘无束惊到,踌躇半晌,依言坐到屏风内的圆鼓凳上。

宅内热闹非凡,所有的打扰,统统被挡在门外。

*************

今日,徐赫无疑是京城的一大主角。

最奇特的体验,莫过于思忆中,他明明六年前已娶妻,现今换了身份,重娶一回。

当时主婚的父母已作黄土,筹备婚礼的人从兄嫂换成了他的儿孙,参加婚礼的哥们从冲动小伙子变成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这感觉实在太神奇,甜酸兼有,无法言喻。

午后,首辅府中的喜宴结束,徐赫新居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流水席摆开,道喜的人排队排到大街,不少人因无座,送上贺礼、讨杯喜酒便离去。

客人当中,以镇国大将军、首辅大人、赤月王后、周氏最为尊崇。他们分别坐镇男女宾席,承担招呼众宾客的职责。

而徐晟、蓝豫立、洪轩等年轻小辈则充当起御的角色,打理相关事宜。

徐赫领着阿六,在二门处笑迎了半天,脸有点僵,忽觉肩头一沉。

无须回头,已猜出是何人作祟。

“这次可别乱跑了!”洪朗然手持杯盏,悄声警告道。

瞥见打扮端雅的洪夫人正与几名女客赏桂,徐赫以同样的语气回敬哥们。

“你也别再让嫂子跑掉了!”

洪朗然吹胡子瞪眼:“念在你是新郎官份上,今日休战。”

徐赫笑哼一声,没再多言。

当年若非听了岳父母、洪朗然与萧桐的诋毁,他又岂会因一时义愤而立心扬名?

事实上,岳父母有口无心,而那对表兄妹历来说话不带脑子。

是他心高气傲,阮时意又太能忍,以致惹出后来的诸多波折。

劫难扫除,大家安好,他何必将过往记于心上?

只是如若能重来一回,他宁愿陪妻子老去、陪哥们日日掐架、陪儿孙长大成人……

好过从他们的人生中缺失了整整三十五年。

或许他流露的瞬间恍惚,令洪朗然不解,“唉!说你半句也不成?”

“臭黑炭头!你至少给我再多活个六十年!”徐赫轻咬牙齿,眼眶却无端发红。

“呿!你是想跟我打到一百二十岁,还是喝到一百二十岁?”

“都成!”

“今儿大喜日子不宜动拳脚,看我不把你喝趴下!”洪朗然与之勾肩搭背,半推半拥着他。

“谁怕谁!你们父子俩喝得过我?”

他重展笑颜,与从小相伴的老友融入山珍海味与陈年酒香中。

当夜,美酒佳肴,主宾尽欢。

嘉元帝更派内侍传旨,赐予徐副使三个月的婚假,命其游山玩水,为天下人带来更多佳作。

旨意一出,人人艳羡且哗然。

徐赫却明白,这是他婚前忙碌数月换来的嘉奖。

也许……可借机与妻北行?

*************

虽有千杯不醉的海量,但媳妇被丢在新房中,徐赫难免坐立不安。

留徐晟、蓝豫立、洪轩挡酒,让儿女主持送客,他装醉回房。

无需喜娘引导,他火速揭喜帕,和阮时意进行同牢礼、合卺礼和结发礼,驾轻就熟。

在场之人被这对“新婚夫妇”的的熟练和随意吓到,自知久留讨人嫌,领赏退下。

侍婢们为新娘子卸下沉重凤冠后,没来得及备水洗浴,也被遣出门外。

红烛燃过半,房内香气醇厚绵密。

阮时意端坐在雅致妆台前,一袭华美嫁衣于幢幢灯影下耀目至极,通身珠宝金银玉挂饰堆得她如华丽人偶。

冰肌雪肤因红衣与烛火掩映,宛若春兰浸润斜阳。

徐赫见她颊边泛绯,疑心她不胜酒力。

该不会……像当初那般,兴奋莫名,赖在他身上,滔滔不绝说上一两个时辰……

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未料,阮时意忽而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徐赫蓦地记起三日前她半开玩笑说的那句话,神色微变:“阮阮,你没喝多吧?”

“助我取下这堆首饰,再除下婚服……”

她似笑非笑,语带挑逗。

徐赫暗舒一口气,行至她身边,逐一为她摘除头上、腕上、臂上的各类发簪、发饰、手镯、腕链,亦不忘浑水摸“鱼”。

与此同时,他俯身封缄她的唇。

远处笙歌宴乐犹不绝于耳,门内的缱绻浓烈已硬生生把初冬酿成了**。

交换着合卺酒的醇烈,也交换着不可言说的温情与靡丽,叫人心荡神驰。

当霞帔滑落,外层半臂红缎褪至后背,阮时意被锢在圈椅上,昂首承受着他居高临下的碾吻。

她唇畔如有笑弧,抵住他的纤手熟练拿下绣金挂彩。

正当徐赫呼吸渐促,欲抱美人入床帏,她笑而和他十指相扣。

“三郎……”

她于凌乱气息间低喃,美眸潋滟,丹唇口脂糊开,蜜颊红霞渐盛。

徐赫不由自主喉结一滚。

却听她幽幽叹道:“两次嫁给你,太累人……你是不是该分担一点‘压力’?”

徐赫眼看她亲手脱掉繁复嫁衣,已猜出她意欲何为,讨饶道:“真要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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