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几场夜雨过后, 天气越来越凉, 学校门外老大爷的烤红薯摊又支起来了，迟悠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大爷还只收现金，今年已经把二维码给安排上了。
大爷问：“要几个啊？”
迟悠挑了下, 说：“不要太大的, 就这种半大不小的, 要两个。”
天气阴沉刮着冷风, 迟悠捧着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往出租屋走, 拿钥匙打开门, 客厅没人，她朝卧室一看，唐净窝在床上睡着了。
迟悠之前给了他一把这里的钥匙, 下半年各种考试多, 考研的考公的考证的，图书馆位子难抢，宿舍又不够安静。出租屋看书倒是正好，安静又自在。
她自己之前一个人的时候这边没布置，除开一台电脑和直播的设备之外什么也没添置，一张空的木板床租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就一直是什么样。
钥匙给了唐净之后，迟悠每次过来都发现屋里会多些东西。
先是床收拾了, 买了床垫，铺了好看的床品，还配了两个很可爱的卡通抱枕，惹的迟悠之后每次过来都忍不住在床上瘫一会儿。
再是懒人沙发和客厅的一张小桌子, 这是个一室，虽然面积不大，但厨房卫生间小客厅该有的都有。唐净在厨房里置了点餐具厨具，食堂吃腻了他们就来这边开个火，上次还喊上寝室的那几个过来吃了顿火锅。
卧室的飘窗上多了两盆绿植，床头柜上常备着各种她喜欢的零食，冰箱下面冻着饺子糕点奶黄包。
这小出租屋不再是一个冰冷空荡的直播空间，更像是一个秘密基地，一个让人放松和愉悦的小家。
迟悠从前只在直播和做视频的时候过来，自从精致又贤惠的小学弟入驻了，她来这儿的次数显著增加。不管是想来自习还是想自己煮点东西吃又或者是来给绿植浇浇水，总之只要找到个理由，她就会溜达过来窝半天。
尤其在现在冬天了，偶尔窝起来当条咸鱼真的很舒服。
她喊了唐净两声，又在他脸上揉了揉，这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没有三秒又闭上了。迟悠扯着胳膊把人给拽了起来，边拽边说：“不开空调也不盖被子，你们年轻人冬天睡觉都这么狂的吗？”
唐净被她一通连拉带扯给彻底弄醒了，抱着迟悠肩膀挂了一半重量在她身上，用刚睡醒软软的声音在她耳边哼哼：“本来只是想躺一下，没想到睡着了。”
他身上倒是不冰，比起刚从外面进来的迟悠要暖上很多，抱了会儿迟悠感觉自己身上都暖和起来了。
她把人轻轻推开，顺手打开空调，指了指刚才放桌上的烤红薯：“再不吃要冷了，冷了就没有灵魂了。”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多，冬天里日头短，没过一会儿就暗了下来，吃完烤红薯两人窝沙发上随便找个综艺看了会儿。唐净问：“要吃晚饭吗？”
迟悠手搭肚子上感受了一下：“不吃行，吃点也行，或者回学校的时候再吃都可以。”
她认真地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句废话，旁边唐净已经笑开了：“那我去下点饺子吧，你一会是不是要直播？”
迟悠点头：“要播几个小时。”
唐净问：“几个小时？”
迟悠想了想，说：“两个小时吧，今天少播一会。”
吃过晚饭唐净在客厅里看专业书，迟悠去卧室里直播，门虚掩着，她在游戏间隙里抬头往外望，透过门缝能看见小学弟专心学习的侧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太熟了，除了刚确定关系那几天偶尔有点不好意思和拘谨之外，之后就完全老夫老妻模式了。互相熟，家里也熟，没什么压力，处起来舒服又自然，迟悠有时候都觉得照这样下去等两人年纪够了直接去领个证也很水到渠成了。
X站那次活动之后的半个月里，迟悠直播间的人气都很高，大多是来看热闹的，弹幕里也常有些不太友好的评论。现在倒是平静很多了，只是多了些挂着白糖不甜头衔的观众，都是唐净的小粉丝，想在迟悠直播间里蹲到自家哥哥。
迟悠今晚运气还不错，好几把都是天命圈，排到的队友操作也都不差，连吃了两把鸡。她看了眼时间，两个多小时了，这把快到决赛圈了，和队友舔了空投，装备都很好。
唐净推门进来，指了指自己手机上的时间。
迟悠戴着耳机，偏过头朝他说：“最后一把。”
唐净点点头，在迟悠头发上摸了两把，靠到了床头，点开了手机上迟悠的直播间。
这把排到的是个男生，他以为这“最后一把”是朝自己说的，开麦说了句：“别啊小姐姐，再打两把嘛，这才九点多，我很少排到操作这么好的女生。”
迟悠笑着说：“我家里有人催，不能玩很晚。”
男生遗憾地应了一声，开车往山上想找个掩体。他声音挺好听的，刚才一路的表现也都很好，前面捡到狙和倍镜还优先给了迟悠，弹幕里开始刷着让迟悠别下播，拉他再打第二把。
唐净靠在床上朝迟悠的背影看了一眼，郁闷地从床头柜上拿了袋软糖。
这把没那么走运了，离天命圈十万八千里，两人苟了半天，最后也只吃了个鸡屁股。迟悠说了声拜拜，刚回到主界面突然收到了刚才那男生的组队邀请，她接受之后进队说了声：“我真不玩了，准备关游戏了。”
男生说：“那我们下次再约双排，我加你个游戏好友。”
迟悠礼貌地答应了，游戏里遇到操作还不错的队友加个好友很正常。
“那我先退队下线了？”
“等一下，”那男生顿了顿，问道，“可以加个微信吗？”
他话刚说完，直播间里顶着白糖不甜头衔的小粉丝都出来了。
-不行
-不可以
-不许挖白塘哥哥墙脚
-我要去甜甜私信里告状啦
……
迟悠回头看了一眼唐净，唐净把手机屏幕朝她一亮，表示自己正盯着呢，他双手交叠打了个×，意思是不要加。
迟悠笑了笑，回过头说：“微信就不加了，我真要下线了，男友buff，在旁边催我呢。”
她说完就退了游戏，唐净对这回答无比满意，愉快地往嘴里扔了颗糖。
-哇哦
-白糖哥哥在旁边？
-一人血书求开摄像头
-我是来看直播不是来吃狗粮的
-怎么突然秀起来了？
……
唐净从床上起来，走到迟悠旁边说了句：“两小时三十六分钟了。”
迟悠：“你有急事吗？我还得读礼物呢。”
唐净把她耳机微微拿起一点，俯身在她耳边说：“想要你陪我。”
他这话说的离麦克风很近，直播间里观众听得清晰，弹幕瞬间炸开了。
迟悠把人推开，假装无事发生，面不改色开始念今天的礼物。
她念到一半，唐净突然往她嘴里塞了颗软糖，迟悠嚼了嚼，蓝莓味的，很香。
一时卡壳，弹幕里问：怎么没声了？
迟悠实话实说：“刚吃了颗糖。”
-男朋友喂的吧
-池总你变了
-秀恩爱总在不经意之间
-看直播有风险，恰狗粮需谨慎
……
迟悠都快给弹幕逗笑了，强忍着继续往下念礼物。偏偏小学弟今天很不老实，在后面一会儿摸摸她头发一会儿挠挠她脖子，最后直接绕过来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迟悠瞪他一眼，语速不变地念完了最后一个名字。
直播间里的观众十分懂事，明明之前还在劝她别下播，这会儿又纷纷催她赶紧下，赶紧去陪男朋友。
迟悠无奈地关了电脑，摘下耳机。坐了两个多小时没挪窝，她站起来先活动了一下脖子，伸了个懒腰。
唐净又在她腰上戳了戳，迟悠怕痒，被激得差点蹦起来。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扯着胳膊反手把人摔到床上，床板嘎吱响了一声。
唐净被她摔被子上，无辜地提醒了一句：“房东买的这床质量不是很好。”
迟悠没理这茬，手撑着床，在唐净脸上轻轻拍了拍：“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吃醋的，小动作一个接一个的，玩不够了是吧？”
唐净看着她笑，嘴角又漾出那个小梨涡，勾着迟悠的脖子往下压，低声说：“不够……”
冬天这段时间过得很快，圣诞之后是元旦，元旦过后再拖一拖又得过年了。
圣诞节那天江市的游乐园里有烟火晚会，人山人海，迟悠和唐净去凑了个热闹。本来还想着在烟火里接个吻什么的浪漫一下，结果被人群一冲，挤了半小时才找到人。
元旦假期迟悠得回原城，除开国庆回去一趟，这么久了她都没回去，跟老迟和郝主任全靠视频交流，郝主任一个月前就给她下死命令了，必须回来。
迟悠也很想他们了，放假前一天下午就带着行李去了车站。唐净也得回家看看，两人买了相近班次的车票，一起去了车站。等时间到了，一个去原城，一个去海市。
快检票的时候，唐净突然说：“还好我考来江大了。”
“怎么？”
“不然我们就得异地恋了，那就得经常这样了，两个人一起到车站，却要去不同的地方，多折磨人。”
迟悠笑着问：“你就这么确定自己没考来江大也能和我在一起？”
唐净说：“我会想办法的。”
迟悠逗他，又问：“那要是我大一的时候就脱单了你怎么办？”
唐净：“等你分手。”
“要是一直不分呢？”
“那我就认了，”他像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一点也没犹豫，“你眼光好，说明那个人肯定很靠谱很优秀。”
迟悠偏头看着他，半晌说了句：“你这变相夸自己呢？”
唐净笑着没吭声，见队伍排起来了，拉着人往检票口去。
等上车落了座，迟悠才突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两人从国庆之后一直腻在一起，天天都见面，冷不防要分开几天还真的是……有点儿舍不得。
老迟来车站接的她，家里弄了一桌子好菜，饭桌上郝主任突然说了句：“上次和你周奶奶视频啊，她说感觉小净好像谈女朋友了，你俩一个学校，你知不知道啊？”
迟悠正在嚼红烧排骨，闻言差点咬到舌头，咳了声下意识说：“不知道，我下次问问他。”
其实和爷爷奶奶坦白也没事儿，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的，第一反应就是遮掩。
晚上躺床上的时候唐净发过来一个视频邀请，迟悠接了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猫尾巴。
唐净在那边说：“哎，软糖，转过去。”
软糖跟能听懂一样，转过来冲着屏幕“喵”了一声。
迟悠跟它打招呼：“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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