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似乎不是很专心，走路速度比平常慢一倍，从咨询中心出来后，他一直沉默，直到走出三百米，在斑马线前驻足停留等红灯，他才说出一句话：“我相信他的推测。”
顾易难得和他唱反调，立即说：“我不相信。”
刚才白良治告诉他们，怕水是真的，就是害怕自己真的做出这种事：把自己沉进水里溺亡。“你接受的教育认为自杀是可耻的，你不允许自己做这样的事情，当我试图走进你的内心时你也在抗拒被我发现这个念头，所以拉取一段记忆编出那个故事告诉我说是害怕顾易死了。但实际上，你就是想和梦里那样，溺死在水里。”~
顾易知道他从小一直学习是有点压力，但是他有这个能力，祝宇和柳倩也不是强硬的家长，不会逼迫他练琴几小时、考试考几分、掌握多少技能，他的家庭是民主的积极的向上的，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宠爱他呵护他，他怎么可能会……？他就算对这世界漠不关心，不珍爱生之可贵，但始终是在好好生活的，也敬畏死亡，怎么可能想要，溺死。
祝青山对他微微笑，知道这个信息让他感到不安，不是因为他曾经想要自杀，而是因为他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面，未知让他恐惧。
“别担心，那是16岁的我，”祝青山语气柔和地安抚他，“现在我确认你完全懂我，知道我的一切。”顾易听了这一番话，紧绷的情绪才松弛些许。
他们走过斑马线，在熟悉的蛋糕连锁店买喜欢吃的小蛋糕，才坐上一直跟在身后的车子。现在顾易的脸色仍是不好，可能是觉得白良治胡说八道，说一个严重的后果让他们心惊胆跳，好哄骗他们再做几次催眠，那东西要价不菲呢。
祝青山则是浅笑，习惯性伸出手去握他的手腕，葱白的手指缠绕着，感觉到他的脉搏在自己的指腹下跳动。
他一直喜欢握他的手腕，从以前到现在。
他一直认为蓬勃的生命力给人安全感。
他不想知道当初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意识里为生死打过架。他不必知道结果，往后都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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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手里能把握的，就是他想拥有的、他所热爱的、他可以倾此一生去守候的，一切的一切。他可以止步于此，让过去的时光，尘封在逝去的岁月中，像是合上一个装满旧物的纸箱那样，轻松而满足。
顾易无意回头，意外发现他正在凝望自己，嘴角愉悦地上扬着，淡淡的微笑挂在嘴边。
他略迟疑地问：“很…开心吗？”
他最近总不爱言语表达，和往常无数次那样，倾身搂住他的脖子。顾易的身体反应已经先于大脑，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方才的气恼情绪如落潮一般缓缓退尽。
“谢谢你。”祝青山突然出声，温热的气息就在他的耳畔，羽毛一样扫过去，轻飘飘。顾易追问为什么，他又不说了，只是很轻地笑了一声，仿佛是铃铛被人小心翼翼地摇了一下，所以只有轻微的声响。
顾易感受到他双臂收紧的力度和紧贴在胸口的心跳，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越过他的肩膀，遥望远处……
灿烂晴空辽阔深邃，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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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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