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葡萄柚有点甜
——
立冬。
在S市最繁华地段的酒店豪华包房里。
苏雷的父母已经等候多时, 代洪荣跟张婷迟迟不见人影。
苏父根苏母对视一眼，苏母不好意思地开口，“露露啊，你打个电话问问，你的父母是不是遇上堵车？”
苏父连忙点头，“对对对, 周末出行的车多，你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我打电话问问他们。”
这话的意思她自然能懂，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代洪荣迟到，苏家人虽然没有明说，代露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从包房出来, 代露跟苏雷道歉，“我爸这个人一向不守时, 让人等习惯了，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苏雷摸摸她的头, 十分理解地说：“没关系, 慢慢等, 我去让厨房晚点上菜。”
话落, 他裤兜里的手机响, 代露颔首示意他去接，自己拨通了代洪荣的电话。
问他为什么还没有到，他们在S市的家距离这里不算太远, 路上再怎么堵也该到了。
谁知代洪荣一嘴的轻松口气，“司机才出门，十五分钟后到。”
代露心里的火蹭的冒了起来，“才出门？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的事你是不是不重视？不想来早说！”
代洪荣听到她真的恼了，慌忙解释，“爸爸这不是为了挫挫他们的锐气，我嫁女儿，自然是要给他们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我代家最不缺的就是女婿，让他们不要自命清高，你的地位一显赫，婚后他们自然会对你百依百顺，不敢欺负你。”
“……”
“你当订婚是上战场吗？你这种病暴发户心理什么时候能改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么恶劣！”
“你知道个屁！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男友什么人品，一会我一定好好验验他。”
代露气得不轻，“苏雷你不是见过了，我告诉你你一会别乱来，不然就别进酒店的门！”
撂了电话，苏雷恰好从卫生间出来，他右手握着一只手机，神色复杂阴沉。
代露走过去，“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雷回神，把手机装进裤兜，对她露出勉强的笑，“没事，接了一个不太愉快的电话。”
代露不再多问。
回到包房，苏母第一个起身，“苏雷，你出来一下，妈妈有话要对你说。”
代露不露声色，“你去吧，我陪叔叔说会话。”
苏雷颔首，跟着母亲出了包房，苏父跟她在包房里聊天。
说起代洪荣，苏父说：“你父亲商业嗅觉比较灵敏，属于早期发家的那一批商人，我略有耳闻。”
代露实话实说：“其实就是一暴发户。”
苏父低头看一眼腕表，余光无意看到放在桌上屏幕亮起的手机，他顺手拿起，在看到那条带了张图片的短信后神色大变。
代露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微微侧身，“叔叔你怎么了？”
苏父因为她的靠近猛地站了起来，他失态地说：“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一下。”
代露也站了起来，“没关系，洗手间在走廊尽头。”
——
隔壁空荡的包房里，苏母手中的手机滑落，她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灵灵怎么会怀孕？”
苏雷脸色难看地坐在桌前，“她想翻旧账。”
“你们不是已经断了？”
“断了。”苏雷双手捂住脸，深吸一口气，“我订婚的消息你告诉我婶了？”
“自从你跟灵灵分手后，我们家再也没跟他们有来往啊。”苏母说着说着突然一顿，想起了什么，“灵灵有我的朋友圈。”
苏母昨天的确在朋友圈里晒了跟苏雷的合照，说儿子从挪威回来，明天订婚。
苏雷薄唇紧抿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透着寒光，面色不善，“我去跟代露坦白。”
苏母听到这话立即扯住他的手臂，“你疯了！这都多久的事了，你给她说这些做什么！”
“我不能让她从别人嘴里知道真相！”苏雷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喜欢的人，我不希望从她眼里看到厌恶。”
苏母崩溃，她想哭，想到自己妆容又硬生生忍住了，“我早就说过，不要任性不要去违背伦理，你们非不听，都是孽缘，都是孽缘呐！”
苏雷推开母亲的手，“我去给她说清楚。”他打开包房的门，却撞上来势汹汹的苏父。
“快，灵灵来了，去了露露在的包房。”
另一边。
代露招呼华灵坐下，亲自给到了茶，“华灵？你是苏雷的远方妹妹吗？我对你们的家谱还不太熟悉，不过看样子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大。”
“早知道你会来，我就让苏雷亲自去接你了。”
眼前的人属狗，甚至要要比代露小半岁，今年25，不过这些代露不知。
华灵绝美，鼻梁和唇瓣微挺，外貌有股子异地风情，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手指轻轻在茶杯口点了点，抬起头，对着代露万种风情地笑，“姐姐，你不必太客气，我跟苏雷在一起就没有这么多讲究，怎么开心怎么来。”
这话听着有些不舒服，但代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你哥不知道跟阿姨在说什么事，有些时间，你先坐，我去叫他来跟你聊天。”
华灵下巴低垂，吹走杯中漂浮的茶叶，再嗅一嗅茶香，“不必了，想必他们现在可能都在为怎么赶我走而头疼讨论，你去了只会让他们恐慌。”
代露的脊背一僵，她诧异地转过身看向她，“你似乎对我有敌意，话中有话？”
她思忖两秒，瞬间明白过来，“因为苏雷？你喜欢苏雷？”
华灵没想到，代露跟寻常的傻白甜不同，她有一副好头脑，逻辑反应极快。
“你既然猜到，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喜欢苏雷，但有一点，我跟他之间，并不是你说想的那样。”
“哪样？”代露觉得自己右眼皮猛跳了两下，胸口也极闷。
“我们是双向喜欢，他钟意我，我钟意他。”华灵下巴微扬，挑衅地陈述着事实。
代露一头雾水，以为她是陌生女人来搅局，她扬声喊门外的服务生，半道被华灵扣住手臂，“你不信”
代露：“你是谁？”
“华灵呀，我也算是苏雷半个妹妹，我跟他之间有过一段。”华灵手提包里的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你打过胎吗？B超见过吧？”
代露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轻薄的B超纸，她感觉此时脚下的地板像一朵虚无的云朵，随时都有可能踩空摔死。
“他这个人比较变太，喜欢让人叫他哥哥，越叫越刺激。”华灵歪着头看他，“你还没跟苏雷做过吧？”
代露突然有些反胃，想吐。
“不过你没机会体验了，他只能是我的。”华灵把包往餐桌上一扔，坐了下来，“好了，我说完了，你现在可以去找我哥了。”
一杯茶水泼在华灵的脸颊上，她以为是滚烫的茶，茶水泼在脸上的瞬间她下意识地跟着尖叫，“你疯了！”
“你才发疯！也不看清楚这是谁的底盘就来撒野撒泼，别他妈一声哥哥哥哥的叫，远方妹妹？他听了会反胃的知道吗？”代露指向门口，“给我滚出去。”
华灵原本要发作，当她看到代露微红的眼眶时，不怒反笑，“你信了。”
“我跟苏雷的事让你犹豫了，但是碍于面子，你在强撑。”华灵讽刺地说。
“够了华灵！”一道暗哑的嗓音从包房外传来。
苏雷用力推开门冲了进来，他一把抓住华灵的手腕就要将她往外拖，“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出去！”
苏雷的态度让华灵失控地尖叫，“为什么要订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的孩子去世还不到三年，难道你忘记了吗！”
代露震惊地望着他们，手无措地后退，不小心碰掉了桌边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浇在她白.嫩的脚背上，她痛的闭上眼。
“他才三个月，还未长成人形的时候我失去了他，那时候你在哪儿？你活的潇洒，可谁来为我的人生买单！”
苏雷的神色终于也变得扭曲，他的手掌一收，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闭嘴！”
“我偏偏不！”
华灵忍着下巴的剧痛，看向代露，“他跟我早年前已经私定终身订了婚，虽然法律上不能领证，但我们同居很久，早已形同夫妻，中途是我先退出甩掉了他，但我现在后悔了，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年轻貌美，家里又有钱有权，天下那么多好男人任你选，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放过他？”
“华灵！”有人因为秘密被撕裂而崩溃嘶吼。
“姐姐，求你发放过他吧！”也有人为爱变得偏执疯狂。
门外冲进来了一个挺着牌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们的对话令他恼火，腋下的辅助性走器被拎起来砸在苏雷的脊背上，“畜生！这辈子都别妄想我爸女儿嫁给你！”
“露露别怕，跟爸走！”
代露被前段时间摔裂髌骨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拉着走出了包房，走廊里淡黄色的光打在代露精致透亮的脸颊上，眼角的晶莹液体一闪而过。
回到家。
代宏荣一边拉着她进门安慰她，嘴里一边嘟囔着一句话：
“别怕，有爸爸一双火眼金睛在，绝不会让你落入这样的家庭，他就是个畜生，坏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看到她脸上的眼泪，代宏荣慌了，“露露，你别哭啊，好男人多得是，咱们不差他一个的呀。”
代露落了两滴眼泪，然后低头又笑了起来。
那个笑不是复杂的笑，看在代宏荣眼里，更像是一种——
解脱。
代露抱住他，过了好一会才出声：“爸，谢谢你。”
“你当我走出那间房的时候，我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代宏荣的身体只僵了那么一下，随后又恢复自然，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又变回了他暴发户财大气粗的样子。
“没事没事，咱家有钱，找好女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代露摇头，她又笑出了眼泪，“我喜欢坏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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