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覆盆子有点甜
沈千彦&代露
有人听说沈千彦跟代露在甄甜跟江嘉树婚礼那天彻底闹翻, 也有人说沈千彦在那天出了车祸，肋骨断了三根，住了半个月多的院。
其实流言蜚语传来传去，亲眼见过场面的又没有几个人，到底是真是假，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时间轴回到很多年前。
其实他也曾为爱痴狂过, 年少时将永远化为标签，把爱情玩的简单，却忽略掉人即便一尘不染来到这世界，但当欲望开始贪杯，一切都会变的不纯粹。
包括爱情。
心口被捅过一刀子，又愈合，再重新建立起信任却很难。沈千彦从那时便开始不走心, 不顾一切的放纵，无拘无束的生活最轻松。
他最开始对代露的记忆是比较模糊的, 她跟别人有些不一样，但那又怎样, 北城的家不算大, 但房间多一个人总会觉得太拥挤, 他不喜欢。
起初两人你情我愿, 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工作很忙, 其实对那件事也不是经常，偶尔休假或者不累的时候会在一起吃个饭，回家就是做, 他年纪不小了，但跟她在一起总是有无限的精力，毕竟她还年轻，轻而易举能勾起他的性趣。
他醉酒后抱着侥幸心理没带套的那次，代露开玩笑说自己大姨妈没来，当时他吓了一身冷汗，当时他怕极了，还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吃呀，后来测孕发现是虚惊一场时，他们的关系就发生了变质。
其实也无可厚非，女人容易入戏太深，男人总是后知后觉，两人分手后沈千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毕竟她年纪还小，而他已经三十而立，潜意识里会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并且他也是铁了心要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爱情算个屁。
——
他们分手那会正巧遇上中秋，她陪高中男同学逛故宫去了，江嘉树也在同一天遇上了位感染HIV 的患者，那个中秋对他们来说是灰色的，沈千彦晚上听着江嘉树撕裂的呕吐声，给代露打电话提了分手。
起初他真的是挺无所谓的，江嘉树吃的那款阻断药副作用很大，他每天在他身旁看着，也没什么心思去想那人。
后来再见到那人，就是在医院急诊里。
沈千彦在急诊看到小腿骨折的甄甜，当时他心里还挺同情，心想这要让江嘉树看到，不定怎么心疼。
这种情绪在脑中还没转一圈，他就听到甄甜问代露怎么样。
时隔一个多月，再听到代露的名字，沈千彦神经恍惚了一下，问：“代露怎么了？”
“代露她也受伤了，你可以帮我找找她吗？她刚刚在救护车上昏迷了，出事的时候她挡在我前面，伤势一定比我严重，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沈千彦当时恰好有一场髌骨复位手术，下了手术台走到代露的病房，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心脏跟身体都抖的厉害。
脊髓压迫神经会导致人瘫痪，这辈子就毁了。
说来挺戏剧，一个月之前还能在床上上上下下的女人，突然瘫痪，她那样要强倔强的性格，估计会受不了，当然，他也受不了。
所幸，那场车祸没有压迫到她的脊髓神经，需要住最少两个月的院。
以前也听代露说过她家里的情况，父亲升官发财死老婆，很快迎娶了第二任老婆，从此以后她在代家的地位不如以前，她的继母来家里不到半年就给代家生了位男孩，代露一气之下把志愿改了，跟甄甜一起来到北城。
她转院的那些天，她的父亲从未露面，听说很忙，全国各地谈生意，陪床的人一直是她的养母，他有想跟她复合的想法，也是在那两个月。
用江嘉树的话他就是在怜惜她，或是可怜，但他那段时间，就想让这个女孩别那么委屈，身后有个人依靠，他可以陪着她，直到她嫁人，有下个人来让她依靠。
沈千彦这样美好地想法，直到她的男性朋友每天来给她送饭，陪着她洗漱，给她洗贴身衣服的时候，他疯了。
……
代露在新年前一天办了出院手续，汤名决来接的她，沈千彦作为她的主治医生，亲自签的她的单子，代露对他的抵触他看在心里，这两个月他们除了讲病情，几乎零交流。
汤名决对她的照顾算是尽心尽力，听说他们还是一个地方的，在S市有车有房，高企上班，年薪几百万，沈千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们会结婚，他这样想着。
代露因为养病，向学校申请了休学一年，平时做做康复训练，倒也清闲。
沈千彦还一个样，骨科比较忙，年纪大了有时候会吃不消，能受就受，受不住就请假，也活的自在。
刚工作那几年家里面也催过婚，假期回家会给他介绍一些女孩子，也的确接触过几个，但分手分的很快，时间一久，父母实在劝不动，也就随他了。
好像周围人默认了他没有结婚处对象的打算，尽管他皮相丝毫不差，身边飞蛾扑火的女孩不见，他过的越来越像个孤家寡人。
再一次见到汤名决也是在医院，六月初夏，那时距离代露出院已经有四个月。
那天骨科开会，双层电梯坏了，他乘单层电梯上楼还需要走一层楼梯。
“今天必须把胎打掉！”汤名决对着他面前的女孩说，脸色阴鸷。
那个女孩背对着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跟代露的背影不像，沈千彦差点还以为那人跟汤名决意外怀孕了。
那个女孩他从未见过，沈千彦站在楼梯上没动，看着他们两人开始拉扯，女孩激动地大喊，汤名决将人堵在墙角，“你有什么资格做孩子的妈妈，跟我走，我只说一遍，这次是我给你钱打胎，下次你把孩子生下来可别问我要奶粉钱！”
“啧。”沈千彦没有把他们的话听完，转身上了楼。
开会时有些心不在焉，他觉得作为‘朋友’，看到这样的事，他有必要跟代露讲清楚，跟这种人渣在一起，简直太操蛋了，汤名决会毁了她。
从会议室出来，沈千彦在微信通讯录里翻了一会，找到代露的微信号，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在心里默默想好措辞后，他打下一串字，点击发送。
红色感叹号：【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申请添加其为好友。】
“……”
沈千彦又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她的号码，把电话拨了过去。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ing is not existed，please try again later.”
“……”
沈千彦心情有些复杂。
晚上交完班，沈千彦开着车在回家的路上拨通了江嘉树的电话，“你找你甄甜要一下代露的电话号码？”
“代露？”江嘉树疑惑：“你们不是分手了，找她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咳咳……”沈千彦掩饰尴尬，“我找她有事。”
江嘉树犹豫几秒，“我可以帮你要号码，但你不准欺负人家。”
这话让沈千彦有些莫名其妙，“你何时跟代露这么好了？”
“你把代露欺负哭，她回头去找甄甜，晚上谁陪我一起？”
“……”沈千彦皱眉，“你个大龄老处.男需要什么夜生活。”
“告诉你好消息，我过两天准备跟甄甜求婚了。”电话里传出江嘉树愉悦地嗓音。
“！！！”方向盘在手里打了个滑，沈千彦稳住，“what？”
“七月一号甄甜毕业典礼，我打算在那天跟她求婚，那天你请假过来给我捧场录像。”
一颗柠檬砸在沈千彦脸上。
“靠！你当真？”
江嘉树正色，“没跟你开玩笑，来不来？”
“来来来，你把代露号码发给我。”
“我约了甜甜吃饭，我等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给你拿到。”
“直接要呗？”
“甜甜不喜欢你跟代露在一起，直接要她可能不会给。”
沈千彦又莫名其妙了，“我什么时候招惹你家那位了？”
“那要问你对代露做什么了让她这么伤心，以至于让甄甜知道了你的恶行。”
沈千彦为自己辩解：“我真的冤枉，没做什么啊？”
江嘉树懒得跟他扯皮，“我要去接她了，号码回头发给你。”
沈千彦：“……”他觉得有必要让江嘉树把甄甜带出来，让他好好请一顿饭，问问缘由。
两个小时后，江嘉树把代露的手机号发在他的微信：【不要欺负她。】
沈千彦鼻子哼出个音，自顾嘟囔着：“心疼还来不及。”
沈千彦端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串十一位的数字键竟有些紧张，咬了咬牙，把电话拨了过去。
等候音等待的时间比较久，沈千彦渐渐没了耐心，时间越长，他就越想挂电话。
“喂？”
对方终于接起。
“哪位？”代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是我。”他电话号码后四位是炸弹号，按理说知道他的电话的人一般都能记住这个号码，代露突然问一句哪位，那一刻沈千彦真的想跳起来骂娘。
但他最后忍住了，“我是沈千彦。”
代露静了静，很快，她的嗓音很平静地说，“大半夜打电话有事吗？”
她冷漠的声音还是让沈千彦心里有些刺痛，“我……”
代露很不耐烦，“没事我挂电话了。”
“别挂！”沈千彦快言：“你是不是跟那个叫汤名决的人在一起了？”
代露那头瞬间静音，过了很久，她才说，“问这个做什么？”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关你屁事！”代露啪地挂掉电话，正要将他拉黑，那人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沈千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今天在妇科看到汤名决跟一个女的纠缠，他将人搞怀孕又不想负责，硬生生拉着那女孩做了人流，啧啧啧，我看那样子也不过二十，花季少女。”
代露直接挂断。
她的反应让沈千彦十分恼火，他气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围着茶几踱着步子转圈圈，越想越委屈，打电话打给江嘉树，响一声响两声，对方挂断。
沈千彦：“{{|└(>o<)┘|}}”
这是什么狗屁好友，他好委屈，他好孤独，掀桌(╯‵□′)╯︵┻━┻
另一边，代露拨了汤名决的号码，开口就问去妇产科怎么回事。
“我妹意外怀孕了，我带她去医院检查。”汤名决的声音略显疲惫，反应过来又很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去医院了？”
“我朋友说在医院见到你。”代露实话实说。
汤名决点了一支烟，很久才接话，“那个男生一看跟她就不是一路人，听要来医院电话不接，打胎钱都拿不出来，我劝她趁早放手。”汤名决深呼吸，“她太傻了。”
“她才大一，未来有大好前程，你是对的，先别急，等明天我去找她谈谈心，茂茂不是油盐不进的女孩子，可能只是你们的沟通方式有问题。”
“谢谢你露露。”
代露放松下来，“嗨，我们从小就是发小，茂茂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应该的。”
汤名决也笑了：“你在做什么？”
“我在网上买了一个书架，正在研究怎么组装。”
“你腰不好，别太劳累。”
“你当我是八十岁老太呢，没那么严重。”
“还是小心些好，你出院不到半年，落下病根，以后刮风下雨都会腰疼。”
“好啦，我知道了。”代露看一眼手机屏幕，“我不跟你说了啊，有电话进来。”
挂了汤名决的电话，代露看着屏幕上陌生电话号码，接起来没有出声。
“代露？”听筒里传出江嘉树的声音，代露心里莫名一空。
“我是代露。”
“我是江嘉树，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嗯，你说。”
“甄甜一号毕业典礼，我想在那天向她求婚，你能来现场吗？”
代露打起精神，神情一缓，“这样的场面，我当然要去。”
“谢谢你。”江嘉树他礼貌又疏离，“我希望你能保密。”
“好的没问题。”代露说话很爽快。
时间转眼来到七月一号，甄甜的毕业典礼这天，大概是医生跟他们的脑回路不同，求婚选在地面停车场，虽说布置的不简陋，但炎炎夏日，代露抬头望天，这破天热的人想哭。
当然，哭是因为感动，甄甜终于要嫁出去了。
在求婚现场她看到了沈千彦，身边的汤名决说周围有一股杀气，“某人对我好像很不满。”
代露以为他在开玩笑，“这里除了我谁认识你。”
汤名决看向她，猜测她可能真的不知道，也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男人跟男人之间那种讳莫如深的感觉，她又怎么会懂。
汤名决：“你朋友即将要结婚，你也该找个人谈恋爱，拜托单身贵族的身份。”
代露目光沉甸甸地，“单身有什么不好？我现在挺自在的。”
汤名决对她的思想有些不理解，“人是群居动物，你现在没有感觉，你的朋友已经结婚生子，到时候逐渐跟同龄人没有话题，时间一久，你会孤独。”
代露沉默下来，过了很久，直到烈日将她烘烤，额角的汗水留下来，她都没有再回应他的话，反而把起哄声叫的愈发大，“嫁给他！嫁给他！”
代露扇了扇热风，“你们俩快点的啊，这天怎么热，把老娘的粉底都晒化了。”
身后有笑声传来，代露的脊背只是僵硬了一下，又恢复自然，她挽住汤名决的胳膊，对着求婚成功的人鼓掌叫好。
身后的人彻底消音。
说不上畅快，反而越来越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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