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林宵阖着眼仰躺着占据了半张床，江池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边上, 要不是身边那点热量辐射, 林宵都察觉不到自己身边躺了这么一个人。
林宵还真没想到江池昨天晚上这么虎，今晚真的就乖乖听自己的话, 回到房间就洗了澡换了衣服，早早地睡了。
明明是林宵自己要他早睡的, 这会儿看他睡得那么香, 心中居然莫名生出一点……失望。
真的就这么睡了？亏自己还提心吊胆了那么久……
话说回来, 既然两人各睡各的干嘛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啊！还不如回自己房间睡省得被自己挤下床呢！
何必非挤一张床，让自己做了这么久的思想建设……
林宵这边在为莫名其妙的事烦着，江池那边却像是毫无察觉, 胸口起伏均匀, 看样子是睡熟了。
自己这样洗干净了毫无抵抗能力地躺在边上, 江池居然不为所动！轻轻松松地就睡着了！
到头来之前的担忧不过是自己自我意识太过而已！
夜晚一个人胡思乱想很容易溜进死胡同。
这毫无根据的念头一旦有了个苗头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 一发不可收拾。仿佛对方一切无私付出都可以被一笔勾销，只剩下曾经那些不经意的小任性无限放大，叫林宵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是个没受到重视的倒贴货, 昨晚被随意地过度使用，今天不新鲜了就丢在一边, 江池一晚上甚至都没拿正眼瞧他。
他越想心中越委屈，简直想把江池喊醒好好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一夜过去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但又知道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会显得自己像个怨妇一样难缠又小气，硬生生地憋着心里的委屈，却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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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边上一阵窸窣声响起，是江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往林宵身边凑了过来，顺便伸手搂住了他，紧了紧。
自然而然的，像是熟睡中随意的动作。
然而前一秒还在埋怨江池对自己失去新鲜感，下一秒就被对方抱在怀里，这让林宵生起一种心中所想被窥探的惊慌感，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同时，烦躁的心也像是得到了安抚，沉静了下来。
既然是无意识的动作，反正江池抱的不会是别人。
林宵悄悄为自己的多心叹了口气，也翻过身面对着江池，朝他怀里钻了钻，好贴得更近一点。
然后就碰到了……
“……”
“江，池。”
缓慢的，低沉的，酝酿着暴风雨前异常平静的语调。
江池的身体一僵，依旧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熟睡之中。
林宵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伪装：“人睡着了，下面还挺精神的？”
江池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心中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想被林宵看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才一直小心地克制着自己，甚至都不敢直视洗完澡后的林宵。
然而作为气血方刚的年轻人，林宵对他而言就是行走的荷尔蒙诱导剂，越是不敢想，越是难以克制。就算紧闭着眼睛自我催眠也抵抗不住林宵的气味往鼻子里钻，怕是一睁眼就能看见被子被顶起一个小包丘。虽然林宵睡着了看不见，但江池自己也觉得尴尬，才悄悄翻了个身，好把小秘密藏到被子底下。
然而一翻身就面对着林宵，原本需要小心加深呼吸才能捕捉到的淡淡香气变得确切，像是给他加了一剂兴奋剂，他没一个忍住就伸手抱住了林宵。
谁能料到林宵闭着眼睛躺了老半天没动静的，居然也没睡着，顺势往他怀里一钻，自然而然就碰到了一起……
林宵见江池这么胆小地还在装睡，自然是不乐意了。
敢硬不敢承认，这是什么新的怂法？
他没想太多，伸手干脆地探了过去。
这下江池被吓了一跳，也没法装睡了，一把抓住林宵的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干什么？”
房间灯光暗着，林宵看不清江池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语气中察觉他的惊慌，又好气又好笑：“应该是我问你干什么吧？”
“我？”江池忍了一晚上，这下自己分明什么也没干，莫名其妙地被戳穿小心思，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儿，委屈道，“我，什么也没干啊……”
林宵一愣，意识到江池好像还真是什么都没干，如果非说有什么事的话，似乎反而都是自己干的，不管是往他怀里钻，还是不知怎么地就抓住了把柄……
这么一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猛地松开了手。
他都做了什么啊！要是江池借题发挥笑他一通“主动出击”，让他这张脸往哪搁！
不过江池倒是没有顺势嘲笑他，而是捧着他的脸轻轻啄了一下，柔声问：“睡不着？”
仿就像在普通地关心失眠的恋人，仿佛之前那一串乌龙都没发生。
因为之前那些胡思乱想，林宵确实是没睡着。但这话被江池问出来，他总觉得有种隐隐的玩味在里面，刚要否认，就又听江池道：“担心结果吗？”
结果？什么结果？
林宵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江池指的是HFS的最终结果，也不知道江池是给他台阶下还是真的以为他在担心这个，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江池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担心，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一切顺其自然了。”
房间开灯，林宵只能看见江池眼中的光点，平静，坚定，丝毫看不出……这是个下半身还杵着的人。
“我知道。”林宵闷闷地应了，他才不担心HFS的结果呢，反正本来就不是他的，无论如何他不会吃亏。比起HFS，他更在意的是……
“你也睡不着？”他意有所指。
“……”江池替他把被子掖好，“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林宵顿了顿，怎么办，这话真的要由自己说出来吗？
江池像是察觉到他的难堪，笑了笑，一盖被子，闭上眼睛：“早点睡，晚安。”说完便不再出声，呼吸又变得均匀了起来。
林宵盯了江池几秒，见他没有再睁眼的打算，也闭上眼，小声道：“……晚安。”
半个小时后，江池翻身下床，去了卫生间。
廊灯亮起，林宵睁开眼睛，看着江池的背影在拐弯处消失，把被子掖得更紧了点，又闭上了眼。
比赛举行的城市比较偏远，航班不多，刘登杰一早在候机厅看见林宵一行人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反倒是张启明时不时畏畏缩缩偷瞄那边一眼，让他分外不爽。
“放不下就光明正大地看，就你这猥琐的模样，哪里像个模特？”
张启明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回嘴：“他我有什么放不下的？你我才放不下。”
刘登杰被他莫名其妙的酸化逗乐了：“诶，你这抽的哪门子风……”
张启明却是嗤笑一声：“索贿你也给，生怕别人没有他的把柄？”
一提到这件事刘登杰的脸瞬间就黑了。他自然不是因为易瑞斯主动索贿搭上的这条线，恐怕反而是是他的贿赂给了易瑞斯打开财路的灵感，这没脑子的死老头才会做出这种蠢事。
他没有心情和张启明细说里面的缘由，只冷冷道：“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
“还能是什么情况？”张启明这段日子没少在刘登杰这里受气，再者比赛已经结束，这下恨不能把自己之前吃的瘪全都原样送回去，干脆放肆道，“要是没查出来是你运气好，要是查出来了那你就从此出名了。我还听说高炜辛的事还没完，你说他们会不会……”
“等等。”刘登杰冷笑着打断张启明的话，“怎么，听你话里这意思，我要是出事了，你还挺开心的？”
虽然他一直以来对张启明冷嘲热讽，也提防着留了后手，但他从没想过张启明会在自己落难的情况下落井下石，脸色不能更差。
“开心？怎么可能。”然而张启明脸上虚伪的笑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我还指望你能拿第一，我们互惠双赢呢。”
“我警告你张启明，”纵使是刘登杰这会儿也被气到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张启明，“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最好盼着我点好！”
张启明被刘登杰的气势吓得愣了一下，然而他很快就想到自己无论是和刘登杰打电话还是发微信，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以免留下共犯的把柄，所以刘登杰那里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威胁自己的东西，霎时又有了底气：“你这都是自己作的，还想连坐我？”
刘登杰总算是看明白张启明把自己干干净净摘出去的打算了，想到在他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一颗失去利用价值就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不免觉得可笑：“拜托，你有没有点脑子？我随随便便发张我们俩的‘合照’出去，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是清白的？”
张启明淡定地看着他。
刘登杰有在床上拍“纪念照”的癖好，但每次事后张启明都会拿他的手机把那些照片删干净，云端也不放过，他很确定刘登杰手上没有什么能够威胁自己的照片。
刘登杰见照片唬不住他，又幽幽道：“当然，比起照片这种还可以强行解释的东西，我还有更重的筹码没有拿出来。”
张启明霎时睁大眼睛，然而顾忌刘登杰可能在录音，他没敢当场把“不可能”三个字说出来，但眼神中充满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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