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虽说都是武职，但宋嵩明这种恩封的品秩和货真价实的三品京卫指挥使陆文修毫无可比性。即便是国公府子弟, 宋家这国公和廖家那种世袭的爵位也还是大有差别, 宋嵩明不是世子，将来能不能袭爵还是两话, 腰杆子自然比别人软一些。若不是因为今日之事，陆文修大抵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再者恩封武职大都挂名而已，像廖知那样手操实权当真上阵杀敌的一双手能数两茬还有剩。要真的动起手来，陆文修几下就能把眼前的这个小废物打成真废人。所以无论怎么看, 这宋家的兄妹都是在自己找不痛快。
“我瞧着宋姑娘是想让我去告一状, 方才那一推你没长记性。”柏紫苏在月光下盈盈一笑, 莫名透出些诡异气氛。宋长欢被她吓得打个激灵, 底气卸了个精光。
柏紫苏却还不依不饶, 又继续问道：“命妇们可是都看着呢，不知道这损坏御赐翟冠该当何罪？”
“你……你休想吓唬我。”宋长欢故作冷静, “你不过区区三品淑人，能拿我们国公府如何？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我爹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不行？老婆子我行不行？”柏夫人的声音忽然从柏紫苏身后传来，“哪里来的丫头片子, 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国公府的小姐, 真不知道哪个国公也好意思出来领你这么个呆头鹅。瞧着你脸上长了一张嘴，说得都不是人话，长个脑袋也不知道用，怕不是颗烂木骰子投在国公府的胎吧？”
“我看索性找个能掐会算的上你府里看看, 可别多你一个木头桩子坏了你家的风水。”柏夫人语炮连珠，凶悍异常，又一脸横眉冷目的表情，顿时把不经世事的宋长欢镇住。宋长欢一个养在闺里的大小姐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当即被柏夫人吓得涕泗横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这一下闹起来，英国公宋思海和夫人连忙跟过来给柏夫人赔笑，“柏夫人，孩子们小矛小盾，都是年幼不懂事闹出来的。咱们做长辈的见高识远，自然应该多多担待，我这就让犬女给陆夫人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英国公家的孩子是孩子，我柏家的孩子就该任着欺负？”柏夫人语气不善，伸手护在柏紫苏前面斜眼瞥着英国公一家，“凡事讲个理字，你家这小丫头要是占理，轮的上我一个老婆子来担待？”
“柏夫人，你这可就有些嘴上不饶人了。”英国公夫人满脸不悦，“这可还是在宫里，别太把自己当个人物。”
“呀嗬，你还知道这是在宫里？”柏夫人冷着脸笑道，“知道是在宫里，就让你们英国公府未出阁的人公然往别人儿子身边跑？就敢让一个公共府家眷在众目睽睽下推一个诰命的三品淑人？你们还知不知道脸怎么要？老婆子我别的本事没有，墨宝还能送得出手，真想替你们写幅‘脸’字挂在府中正厅上，也让英国公一家共勉共勉。”
“你此话是何意？”宋夫人被骂得怒火中烧，“堂堂一品诰命夫人，怎能说话如此不堪入耳？”
“老婆子我向来如此说话，何况我说地再不堪入耳，也比对面站个从芯子里就是泼皮无赖的强。”柏夫人又说道，“你若不服，咱们就去御前理论理论，我就不信这阖宫命妇都瞎了，看不出谁是谁非。何况这点小事也想闹到御前，要不要脸倒是其次，你这位英国公夫人最好还是掂量掂量办。”
柏述眼下风头无两，言官弹劾如挠痒，朝中无人敢见罪。英国公府惹又惹不起，一家子人骂更是骂不过。英国公府只好闷声吃瘪，宋思海紧忙拉着自己的夫人和两个小辈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歉。
陆文修军功在身，除过皇上向来是我行我素惯了的，当年敢给潘和柏述之流甩脸子，现下更是看不惯这家子姓宋的人欺软怕硬这一套，故而并不多加理会，同柏夫人稍加示意后索性转身拉着柏紫苏离开。
两个人都走出了很远，陆文修才问柏紫苏：“你怎么惹到了这么一群人？”
“那可是阿知的表妹，简直就是麻绳成精，缠人厉害地不行。”柏紫苏把自己都给说笑了，“她今天差点把公主给气坏，还以为阿知脚踩两只船。我本好心让她别惹着公主，她倒记上了我的仇，当我是故意和她过不去，这才三番两次来找茬。”
“表妹？”陆文修低着头思索片刻，“我知道了，就是阿知说的那个蛐蛐表妹吧。”
柏紫苏听着有些不解，不禁下意识问道：“蛐蛐？”
“站在她身边，你不觉得她好斗又聒噪？”陆文修解释了一句。
这话说得倒是十分贴切，柏紫苏哑然失笑，真是没看出廖知的嘴也这么毒。不过也足以看出这位宋长欢的确是把廖知烦得够可以，要不然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哪能得了这么个不雅的外号？不过再细细一想她今天的举动，柏紫苏又觉得这外号起得一点也不夸张。
这个宋长欢不仅吵闹无礼，还恶心人。
“柏夫人说她推你？”陆文修侧过脸，打量着月光下的柏紫苏，“有没有伤到？”
“哪能呢？”柏紫苏露出一阵坏笑，“不过今天这样收场，宋长欢搞不好还要去找他的信王表哥诉苦。今日你和母亲要是不及时过来，本是有那宋长欢好果子吃的。”
“阿知不会不管的，你大可不必担心。”陆文修欣然道，“今日是英国公府失礼在前，你替阿知解围，他还能忘记你的恩情？不过说来倒还是柏夫人来的及时，真不愧是女中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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