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若是不信你
后来的很多年里，杨珏都对那一天的每一幕，以及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个人脸上的每一个神情，都记忆犹新，无法忘记。
一个人站到一个至高的顶点可能需要很多的艰辛和累积，但是跌落谷底，却无一例外的都只需要一瞬间。你自以为是的唯我独尊，在苍天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笑话，拿走你以为属于你的一切，不费吹灰之力。
当听到杨珏吼叫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御医和卫兵都冲了进来。
杨珏给轩辕境封了筋脉也没有用，看着御医手忙脚乱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轩辕境在一瞬间就没了气息，带着释然的笑永远的看着自己。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轩辕境的死而想痛哭一场。
可是自己不能哭，毕竟在世人眼里太假了。毕竟是世人眼中，就是自己杀了轩辕境，现在哭的再痛也只是做戏而已，又有谁知道自己真的是委屈的想哭。
等沐稳得知消息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了，只有杨珏还在那里。
依旧跪坐在地上，抱着轩辕境逐渐冰冷的尸体，整个人失了魂一样，好像怀中抱着的是心中挚爱之人的尸体一样，悲痛欲绝的神情让人动容。
沐稳看到轩辕境的尸体，脚下一软，急忙抓住监牢的栏杆，才勉强站住。喉间一口腥甜涌了上来，这股血气汹涌得似乎冲到了头顶。
杨珏低垂着眼帘：“延沂，你信我吗？”
“我信你？”沐稳的嗓音几乎都在颤抖。
“若不是信你非我不可的语言，我何必一再护你照顾你让你历练蜕变……”
“若不是信你生死相随的执着，我何必抛家弃亲回雪山去寻你……”
“若不是信你死生不计的坚持，我何必费尽心思洞房花烛许你惊喜……”
“若不是信你真挚无悔的痴恋，我何必精心布局送你离开，埋下祸患……”
“若不是信你此生唯一的无悔，我何必妻离子散孤家寡人此生无依……”
“若不是信你放弃江山的追寻，我何必投敌叛国任由你放手一搏……”
“若不是信你永远不变的承诺，我何必被你背后诋毁谩骂的一无是处……”
“若不是信你至真至爱的相待，我何必不闻不问任至亲之人由你定夺……”
“可是我所有的信换来的是什么呢？你还有什么值得我信的吗？若说子弘耗尽了我所有的纵容和宠爱，那么你也耗空了我最后的信任和希望。”
杨珏轻轻摇头，泪珠去被甩得低落在轩辕境尸体上：“求求你，别这样说。”
沐稳走到轩辕境身体边，慢慢蹲下身来：“伪装的欺骗一旦戳破，只会让两个人都更难堪。当日我在玄冥宫书房为何会犯病，因为我在里面看到了很多你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我不知道你一直伪装的那么辛苦。”
“看的太多了，却只记得你替我回的书信，你写的国书，一桩一件，无一不是想要激怒子弘，逼他挑起战争打过来。早就胸有成竹，知道时不可失，所以每天跟我说着不想打仗，是想要岁月静好，转个身却恨不得他立刻就打过来。”
“不过你没错，这是你君王的责任，是我阻挡了你的路。”
杨珏拼命摇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沐稳的手指抚上轩辕境安详的容颜：“我知道我帮他求情只会让你不舒服，所以我就让你自己做，你已经得到了一切，总不会最后这点容人的胸襟都没有。可是我都忘了，站在国家上，你可以容忍，站在情感上，你无需容忍。”
“他是怎么走的，有很痛苦吗。”
杨珏红肿着眼睛看着沐稳：“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只看到他拿藏在内衫夹层里的平安符包着的一枚铜钱出来，然后铜钱在掌心了划了一个伤口。我正准备走，他就开始吐血，见血封喉，很快就去了。”
“御医查验了，说那枚铜钱上没有毒，他中的是谁也没有见过的剧毒。”
沐稳伸手：“平安符和铜钱呢。”
“给他放回内衬里了。”
沐稳自己动手，可是，当他解开轩辕境的衣衫，却眼神冰冷的看着杨珏。轩辕境的剧毒古怪，身上肌肤没有变色，脸色也只是苍白，虽然吐出来的都是污血，可是整个人真的并不像中了剧毒之后的那种惨状。
所以此刻沐稳就能清晰的看到轩辕境身上青青紫紫淤血的伤，都是拳脚伤，下手都很重，而且是新伤。
杨珏已经不想解释了，这大概就是沈钰心前几日气急之下对轩辕境下的手吧，就算他跟沐稳解释了，沐稳会听吗？何况他确实没有跟沐稳说，也没有责罚沈钰心，所以一切都成了他的授意，甚至会被认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而且这个时候把沈钰心供出来，沐稳一定杀人。
“他不听话的时候，可能看守的士兵下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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