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这个男人在收集故事？”
“似乎是这个意思。”善喜点头。
“那，这本书里全是他收集来的、真实的故事？”
“恐怕是。”
结草想了一会儿，伸手抽走善喜手心里的命运。她将手册背在身后，神秘地说道：“那你不准偷偷看，以后这里面的故事要一起看才行。”
“为什么？”
“你看过的书那么多，总算有一本你也没看过的，不能被你抢先了来教育我。”
其实善喜对书本也没有兴趣，他不像他的父亲。他仅仅好奇结草对于书本所流露出的渴望的神情，在这一方面，她似乎总想占到善喜的先机。
“那就这么说定了。”
善喜终于答应。
而后他们开始阅读手册里的故事。结草亦以此为认字的契机，逐字逐句将那些过往诵读出来。他们在昏沉的光线下，沿着少年手指的指向默读故事的曲折。故事在他们十四岁之时仍旧不能明了，他们反复阅读第一个故事。是那个叫冥夜的少年所写，在大雾弥漫的峡谷里的故事。他心爱的人被鬼附身，最后被流言冤屈而死。于是名叫冥夜的少年离开了自己的故乡，开始流离于各处，收集故事。
结草在浮草丛生的荒田里念着故事的字字句句。
“她大约是死了，但我也不知她究竟是死去了，还是以其他的形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故乡已因为背弃了她而丧失。她不是怨灵。她只是我的仃伶。但我亦背弃了她，因我的背弃，甚至让她永远与那鬼魂同为一体。”
善喜躺在荒原之中，听着结草柔润的童声。
“我只能将自己永远放逐，为着寻回那不可寻回的过去。”
结草念完这一章之终结，轻轻合上书本。她坐到善喜身边，看着他在听故事的空档里安然入睡。她想了想，伸手去捏他的鼻头。但是手刚刚伸出，善喜却忽然睁开了眼。
“我没有睡着。笨蛋。”
“谁叫你什么也不说。”结草站了起来，“我学得怎样？”
“都能一字不差地念出来啦，还能怎样？”
“那你觉得故事怎样？”
善喜想了想，终而又闭上眼。
“不说。”
“干嘛不说。”结草凑上前去，又想捏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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